“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吏部要职一直被宗继的心腹把持担任户部与礼部的老尚书都是先皇简拔,原本死忠于先太子霍征的人,如今也算是站在您这一边,坚定支持霍氏刑部是鹿音歧实际操控的天下兵部一直由端木氏管理,如今端木俍尚未完全接管,只能算是中立至于工部,八年前我赵家话语权颇重,如今尚存几个旧交,如有需要,我可以为陛下出面做说客。”赵缜站在外室与内室分割处的一道纱帐外,细细为霍存梳理如今局势。
空旷的含章殿里,香炉上冉冉盘旋的烟雾蔓延到每一个细微的角落,颜色越来越淡,只剩下凝神静气的香气。门窗紧闭,生炭取暖的大殿里在白日就早早燃起明烛,跳动的火焰把霍存的侧颜衬托得疲惫却沉稳。
汉白玉铺就的温泉浴池处,向外飘着袅袅的热气,诱惑着在冬天被寒风无情侵蚀的人踏足取暖。
霍存刚刚从满是药汁的池子里出来,一件一件慢条斯理地穿着素色却繁复的衣服,赵缜站在纱帘外等候,看着烛火把少女的身形投影在帘子上。
“御史台谏官的力量,如今已经从宗晨手中完全交接给小鹿了吧。这群书生的三寸不烂之舌,虽然只会空口说大话,却也是不容忽视不容小觑的舆论力量,要绝对控制住他们的风向。”
霍存穿好了衣服,伸手撩开帘子走了出来,墨发未束,还在滴水。生在皇家,她的端庄优雅刻在骨子里,可是那不容忽视张扬气势、强势霸凛,已经渐渐占了上风,同时混合的,还有初长成的女子难言的韵味。
今天,是宗继跪在殿外台阶中央的第四天了。
宗越的身体状况并无好转,反而一日不如一日。宗晨卸去所有官职,如愿留在家里照顾老人,心里也有了送终的准备。宗府外面的包围一直没有松懈,但究竟什么罪名却迟迟没有皇帝的定夺公布。
宗继拖着未愈的身子,风雪无阻地每日跪在含章殿外请罪,霍氏大夏王朝第二百四十六年入冬的第一场大雪,宗继从头到尾生生挨过,雪停日出之后,湿透的黑衣衣角滴下雪水与汗水,混合着血迹淌了一地,又渐渐凝固。
每天只被强行带走睡上两个时辰的觉,吃一顿药膳,原本清朗如玉的宗继已经身形憔悴,眼神黯淡无光。他快要撑不住了,身子晃动、倒下又支撑起来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
里面的霍存一边朝外走着,一边对赵缜说:“现如今京城中央朝堂的势力可以暂时说我帝党占了上风,可是毕竟根基未稳。至于地方更是依旧不容乐观,虽然在这段日子里正常运作没出岔子,但是地方实权派毕竟多数与宗氏关系亲密、利益相关,一时间难以铲除,最好的办法,是化敌为友。”
她示意赵缜拿上外衣和披风,自己穿着中衣就去伸手打开大门。
“吱呀”一声门响,宗继蓦然抬起了头,正好与霍存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