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鹿音歧总是会在赵缜身上有一种看到自己未来的悲观感。她似乎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怀疑她的到来正好填补了赵缜隐姓埋名后霍存身边的空缺，若是没有她，是否还会有其他人的到来代替这么一个掌控刑狱司法的判官角色呢？

不是她患得患失，只是原本就出身民间，让她不禁极度缺乏安全感，只能通过拼命扑在工作上来消解自己于皇帝来说可有可无的无力与猜疑感。

赵缜并非无心之人，对于鹿音歧隐藏的自卑与敏感已经了然于胸，这些年来也明里暗里提醒过霍存，别无意中伤了鹿音歧的自尊与心意。

只是在这一点上霍存和端木俍信奉一种观念真心换真心，日常点点滴滴的相处，才是能让鹿音歧感受到她们真心相待，消解她不安的最好方式。一些话没必要挑到明面上说出来，捅破了窗户纸，反而更叫鹿音歧不舒服。

言归正传，端木俍被鹿音歧拎过来见霍存，这时正在含章殿里一动不敢动地站着，两只手偷偷藏在衣袖里绞来绞去，大气不敢出一下。

“知道错了吗？”霍存一句言语释放出了很大的威压。

“我……我错哪儿了啊？”端木俍可怜兮兮地抬起头，瞥了霍存一眼。

霍存“啪”的一声把手掌拍到桌子上，半晌，咬牙切齿道：“外头风声催得这么紧，你把建制和名单的事情忙完了，第一时间去了哪里？”

“去……去赐闲宫了。”端木俍撇撇嘴，“再急也不急在这还不到半天的时候嘛，难道还耽搁不起去一趟赐闲宫的功夫了？”

端木俍多次说道“赐闲宫”，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她转头试探性地偷偷去看鹿音歧的眼色，得到了她肯定又尴尬的神色。

“不会吧，这是吃醋了？”端木俍腹诽道，眼睛瞪得浑圆，嘴巴张得大到能塞下自己的拳头。

霍存身边萦绕不去的，还真就是那别扭不肯承认的醋意了。原本被郑无止下了面子就面上搁不住了，却有个端木俍误打误撞闯进僵局，被郑无止奉为座上宾，让霍存更不痛快。

若非这是从小玩到大的端木俍，皇帝陛下早就叫人拖出去再不许进宫了。对于这个感情深厚的玩伴，霍存尽管撒气也是手下留情了，不过抓住了端木俍还要出外执行任务的由头把她调开，好叫她好好与郑无止清算。

这场冷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霍存被郑无止惯得习惯了，又素来不是个肯低头服软的性子郑无止这次连故意对着霍存跟端木俍搞暧昧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可见也是铁了心要闹一回脾气，外人不能插手添乱，这下子要持续到几时？

端木俍可算想明白了，被郑无止那个混蛋利用气霍存，又被霍存抓住小辫子出气，自己可真是有苦没处诉。不过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也只剩逃之夭夭了，她急忙上道地问：“赵缜姐姐关于那客公子的信息可都搜集齐全了吗？我这成果都在奏折上了，既然催的急，你慢慢看，我拿了预先收集的情报我就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