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刑部尚书是由王宜建做着,他跟大理寺卿年佩功以及户部、礼部两位尚书一样,都是支持霍氏政权但不大拥护霍存本人的旧人,这一派在朝中既不大力支持霍存,也会经常跟宗氏的势力唱反调,说是中立,实则不中立,由于有一声名卓著的牧竹书院做学术阵地宣传政治主张,号称牧竹党人。
由于鹿音歧日常要负责作为判官的事务,多数归属于大理寺的范畴,跟刑部工作有所差异,故而刑部的日常运营事宜都还是由各个岗位的官员各司其职,听从上级调遣。涉及到重大决定的时候,鹿音歧,或者说霍存对于这些权利掌控的运作才显现出来。
其实,这样的局面也是牧竹党人与霍存势力斗争的结果。霍存一手提把起从民间出身的鹿音歧,倘若涉及的仅仅是这么一个人的职权俸禄,那都好说,偌大朝堂不至于容不下这么一个角色,朝堂当时也恰恰急需要一位人物可以替代赵缜的职能,司掌判官事宜。
只是霍存既然成功让鹿音歧做了高官,又怎么不可能在势力运营上借机下功夫。同样的,牧竹党人和宗继党羽也不是傻子,不会放任鹿音歧代表的皇帝侵吞刑狱司法这整整一大部分的控制权。宗继当时还没有受到家族逼迫和霍存过于僵持,于是就从中斡旋,促成了如今相互牵制的局面。鹿音歧的实权在刑部,可是日常的运营在牧竹党人王宜建的统领下。而鹿音歧的身份是判官,名义上要归牧竹党人年佩功坐镇的大理寺管辖。
“罗廷勇?”霍存略一迟疑,跨过赐闲宫正殿高高的门槛,“那不是鹿音歧颇为器重的亲信吗?怎么查到了他的身上?”
郑无止没有亲自侍候霍存用茶的意思,只是用眼色支使了候在一旁的宫人去准备茶水,自己恹恹地随着霍存的步伐,等她坐了首位,自己走到霍存的右侧下首去,也不坐下,就老老实实等着霍存下口令。
霍存自顾自做下,低头抠手指。等了许久,她都没等到郑无止回话,感觉自己问了问题没人回答,她一下子面子搁不住,眼冒怒火地抬头,只看见郑无止还在那里站着。
若是放到平常,郑无止就算没有自己不客气地坐下,也会娇滴滴地唤她一声,最不济在这种情况下也会做出一个委屈瘪嘴的表情,故意惹霍存心疼。
可是现在郑无止在那里站着,什么都没做,就是固执地站着,面色收敛,看不清情绪。
霍存心里像是突然被什么蛰了一下一样,平常只觉得那个样子的郑无止磨人又撩人,心疼说不上,只是会心里痒痒的,不知不觉更喜欢他一些。如今一下子这么安静了,明明没有表示什么,可是霍存忽然把这些天来郑无止内心的难受都看了个明白了。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一直以来关于感情的事,都是她对太傅一厢情愿,乐此不疲地付出,从没有经历过这么愧对他人付出的感情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