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存一边听着，一边走到郑无止旁边的椅子那里坐下，刚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听了他这祖宗竟然每天要足够沐浴那么大量的牛奶，实在是没有料想到，大吃一惊，将口中的茶水全都喷了出来，尽管及时转过了头去，还是有一些溅到了郑无止身上。郑无止倒是没恼，反而还一脸希冀、和颜悦色地看着她。

霍存呛得咳嗽起来，努力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下来，却感觉自己手上还有些不对劲儿。她虽然刚才不好意思将茶水喷了出去，可是她能确定没有波及到自己的手上，现在手心里一片水湿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低头查看，却发现那茶盏还在一点一点往外渗水，细微的裂缝足够水流出来，再顺着光滑的杯壁淌到手心里汇集。

郑无止知道这是自己刚才出气造成的，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挑了挑眉，试探性地看着霍存。

霍存倒是没有深究这是怎么回事，既然裂了那不喝了便是。

“你一个大男人，要牛奶来沐浴做什么？”

她实在还是不敢相信，也不敢想象那“太美”的画面。

郑无止变得正经认真起来，将自己穿得整齐的衣服扯开衣领，露出里面的皮肤来，就这么一点裸露，就已经能看到两道不完整的疤痕了。

霍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道：“你干什么？”

郑无止轻笑一下，拉过霍存的一只手来，一边说着“放心，不是要非礼你”，一边按着她有些冰凉的手掌直接贴到了自己温热的胸膛上。

霍存就像触电了一样，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一点触觉，传导着对面这个面容颠倒众生的妖孽男人温温热热的温度。

“浑身是疤，你肯定也不会喜欢吧。进来这些年我处境好了一些，有能力拿到专门去除疤痕的外涂药用着了，不过一直坚持着，还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也只是淡化而已，终究还是看着难受。”

“朕不嫌弃你！”霍存不知怎么的，还没经过大脑，这句话就不假思索地从嘴里蹦了出来。

“怎么，陛下这是小气了？”郑无止知道她不是吝啬那些开支，而是发自内心地说出了这句话。他自然高兴还来不及，不过还是故意装作这样逗逗她。

“没有，不是！朕不是这个意思！”霍存也不只是后知后觉害羞了还是急得红了脸，只是顾着给他解释，“朕是真的不介意这些”

“可是我介意。”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郑无止压着尾音打断了。

霍存不自觉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唇，变得小心起来，打量着郑无止此刻的想法情绪。

他眼中突然添了许多她目前还读不懂的东西出来，总之就是满目沧桑辛酸。也是，那么多的疤痕，无不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曾经那么难以回首的过去。他想完全摆脱掉那些阴影，也好。

尽管霍存真的很想让郑无止告诉她到底还发生了多少艰难的过往，可是他不说，她还是觉得不要主动揭他伤疤了。她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依旧痛极，那她便无言陪伴便是。

“朕答应你。下一个要求呢，是什么？”霍存果断地结束这个话题，不让他在悲伤里沉浸得太深太久。

郑无止握住霍存小手的那只手一直没松开，听到这一问，他攥得更紧了些。霍存有些害羞了，尝试着往回收，郑无止顺着她的力道往外伸了伸，不过在两人距离中间的位置停下了，还是握着她的手不动，甚至另一只手也拿了过来，两只手像是对待珍宝一样把她的手捧在掌心。

“你，你干嘛……”霍存声音越来越低，可没有平时那一副中气十足张牙舞爪的模样了，此刻完全就是娇羞极了的小姑娘。

“按你说的，提我的第二个要求啊。”郑无止笑得开了，眼神里像是装满了星辰一样，闪闪发亮。不过他看得不是繁星满天的夜空，而是心心念念的霍存。

“我可以保证，自己一定有分寸，让你放心。但是我一直想跟你说，我们之间能不能一直保持这样你与我的相处状态，不要因为今天的册封或是将来的任何事情变得生分了，开口便是朕与臣？”

郑无止这一问其实没什么把握，毕竟霍存是个凡事都拎得很清楚的明君，虽然这段时间跟他在一起还是小姑娘的心性表露得多一点，可毕竟还是抱负远格局大，肩负重任的一国之君。

霍存也没有立即给他答复，而是就那么静静凝视着对面近在咫尺的他有一会儿，让他更加紧张没底，明显心跳加速了。

正当郑无止打算开口收回这话的时候，霍存突然笑了出来，明艳得就像是夏日骄阳下盛开的花。

她深吸一口气：“好。”

“朕这自称倒是习惯了，在你这里单独相处的时候也不好改。不过朕许你跟朕你你我我的说话，不必拘那敬称谦称的礼节。”

霍存知道郑无止说有分寸就一定不会没大没小的胡闹到外面旁人面前去落人口实把柄，不过是两个人关起门来的闺房之趣罢了。

郑无止倒是一脸惊喜，竟然像个拿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

“朕也喜欢在你这里完全放松下来，不去想那勾心斗角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感觉。你是唯一一个如此知心知趣，又不给朕半分压力的人了，朕自然不愿意两个人有什么拘束，影响了那舒服合契的相处感觉。”

霍存挪开了自己的视线，颇有一些害羞，说真心话已经觉得够丢人不好意思的了，哪里还能与他四目相对那么直接？

郑无止却不干了，这一直让他苦追的皇帝陛下好不容易有这一天，亲自开口跟他表白心迹了，他当然要看着她的眼睛，让这感情上升到极致。

他扳过她的头来，让这害羞的小姑娘与他四目相对。霍存原本还眼神四处乱瞟，隔了一会儿也就不那么脸红了，满眼笑意地迎上他灼热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