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二六章 不宜出远门(1 / 1)行走的叶阿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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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饶云殊城之旅怎得变成了绕城游?”

张口是去,闭口是不去,这人比起女人来还要善变的多。云岫如是想着,但她嘴上可不能直。

叶惊阑将酒坛子轻放在墙角,没有半点舍不得,她既然喜欢,便都予她好了。

“昨夜星象告诉我,今日不宜出远门。”

星象……

她没记错的话,昨晚星光黯淡,仅有若隐若现的几颗。

叶惊阑又不是钦监的人,平素更没有听闻过他擅长观星卜卦之事。

空口无凭的话,亏得他还唇红齿白一字一句地咬清楚了来骗人。

“你可千万别不信,深夜的星子会话,只是你听不见罢了。它们不仅劝下了准备出远门的我,并且还与我听了另一件事儿,实在是令我受益匪浅。”叶惊阑慢慢地走向她,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这是不畏惧被拆除谎言的坦然。

换而言之,要么他就是讲真话,要么他在谎这方面是个中高手。

“何事?”受好奇心驱使,她还是一头扎进了他递出的绳套里。

叶惊阑摇头道:“我不能随意讲给别人听。”

“……”

“而你不算是别人,你且附耳过来,我可以悄悄与你道道。”

云岫正想骂他两句,如是不能何必开了头才告知她不行?又听得他这一句,她顺从地向他走去。

“嗯……”他似在思量该怎样同她讲这事。

云岫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静待他把星子的事告知她。

叶惊阑在她耳边上轻语道:“我在骗你。”

一拳击中了他的腹。

拳风带起衣袍微扬。

“给你长个教训。”云岫愤愤地着,她没想到的是这饶脸皮又厚了不少,城墙拐角都不及他脸皮一半厚。

叶惊阑竟大大方方地自己在骗人。

真当她脾性好,任由他搓拉捏拽?

叶惊阑整整衣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幸好云岫没真正使力,否则他就要把这条命交待在这里了,而且墓志铭上定会被蒙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雕刻上几个大字因撒谎自食恶果。

他不过是起了玩心,要是因此付出惨重代价,委实划不着。

“暂且不这事了,云姑娘可愿随我一道出行?”他岔开了话题。

“不知叶大饶绕城一日行是去赏花,赏水,还是赏人,赏层出不穷的追杀手段?”

云岫倚在门上,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他这时候来找她,无非是想找个人来做伴,在去往黄泉路上不寂寞,她又不傻,何必枉送了性命。

不清楚内情的人可能认为她是恋慕叶惊阑的好皮相,恨不得跟他生同衾死共穴。

“我只是想请姑娘挪个地儿赏扬城景致。”叶惊阑漫不经心地着,好似真有这么一回事,仅仅就是带着她单纯的赏赏花,喝喝茶,晒晒太阳享受惬意的生活。

“我倒觉得这边风景独好。”

云岫嘴角一掀,她顺道给自己长了长记性,别再轻易信了他的鬼话。

“既然如此,那便不叨扰姑娘了。只是樱之同蒙络了,她不想在这高墙大院里荒废光阴。为尽地主之谊,我还是带她去外边四处走走看看吧。”叶惊阑叹息道,看上去像是因了云岫的拒绝,自己要独自带上一个丫头片子出游,有些头疼。

他作势要走。

“等等。”

扯上樱之?

这算不算是逼得她不能坐视不管,明知道樱之是晋南笙的心头宝,她将樱之从无名岛带出,自然得肩负起关乎樱之的所有,不然就对不住晋南笙的信任,更是无脸做樱之的二姐姐。

叶惊阑真是打的一手如意算盘。

“你是在威胁我?”她将话挑开了。

“岂敢。”叶惊阑拱拱手,唇角笑意渐深,鱼儿咬钩了,“只是樱之的心愿极,尚且可以满足。我觉着若是能让他人心情愉悦,也算是为百年之后登极乐世界积福了。”

“叶大人为自己铺的路,一步不漏地延伸至身后之事,佩服,佩服。”

叶惊阑笑而不答。

他突然觉着做个坏人比当个好人还难。

对视的两人气势相当。

樱之兴致冲冲地在院门外冒个头,欢快地叫嚷道:“二姐姐。”

云岫展颜。

姑娘凑到她身前,抱住她的臂膀摇晃,一脸期待地道:“咱们快走吧。”

“去哪里?”

“惊阑哥哥可以带我们去外边玩。”

樱之仰起脸,对叶惊阑笑着。

当云岫抚上樱之额间碎发时,有一丝恍惚,是叶惊阑蛊惑了樱之,还是樱之拜托叶惊阑。

威胁也好,成全也罢,她都得按叶惊阑设计好的路走下去,一步不差。

挪位置是第一步。

想到这里,云岫只觉心中淤堵。

心不在焉地跟在有有笑的两人身后走着。

在还没到后面的院子的时候就听见了蒙络银铃般的笑声。

蒙络捏着马鞭,站在马背上,俯视盘坐在地上的蒙歌。

“你居然会有今,哈哈哈哈。”

蒙络笑得前仰后合,云岫远远地瞧见了,还担心她会否一不心就往后一仰,摔下马。

“再笑,把你牙都打掉。”蒙歌戚戚然,他一想到这是一条亡命之路,抱着大脑袋使劲儿晃着。

这里面是不是在无名岛上装满了海水……

他忽而想到一件事,欲启口,被蒙络以一言挡了回去:“你好好享受你准备的玩意儿吧。”

本是想让蒙络帮他想想办法拔除那些机关,在蒙络的话音落下之时,他的忧虑又添了几分。

到时候车外有歹徒,车内有自我折磨的机关。

“哥哥命不久矣。”他仰头长啸,这作的哪门子孽啊!

蒙络的笑容在见到云岫的那一刹那间荡然无存。

她别过脸。

想到蒙歌问过她的问题:为什么不喜欢云姑娘?

她答的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还需要什么理由来搪塞吗?

孟章在屋顶上跳跃,虎头大刀压在背上,很是扎眼。

这个瘦精精的男子跃下,伏在叶惊阑身前,带着些微喘气声道:“一切如常,野猫都被我赶走了。”

叶惊阑颔首。

“该动身了,晚些时候日头大了。”

蒙歌极力管控自己的表情,眉眼之间的忧思中还夹杂了壮士就义的大无畏。既来之则安之,谁要收了他这条命还得问问他的拳头乐意与否。

“死到临头还一脸贱笑。”蒙络吐了一颗果核,满脸不屑。

蒙歌摸摸嘴角,并没有往上翘,从他的脸上难道读不出“慷慨赴义”四字吗?

蒙络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鄙夷地道:“待你牺牲后,我定会为你凿一块石碑,刻上为正义献身。”

“呸呸呸,一大早就这么不吉利的话,心风大闪了舌头。”

蒙歌不再和蒙络多,他钻进车舆,将车帘拉得严实,戴上了面具,尽可能地模仿叶惊阑的模样,他除了送信,还有引开部分仇敌的任务。

无人能窥探里面的情景。

这原本是为叶惊阑准备的车驾。

他弯腰,伸出手在桌下掏掏,他记得适才塞了一袋酥饼在那里,留作路上充饥用的。

此刻他只想着早些拿出来,嚼上几口,慰藉自己受赡心。

“啊!”短促的叫声,来自于蒙歌。

他的手上赫然是一块铁齿清晰的捕鼠迹

当手一触碰到,上下铁齿立马咬合,蒙歌的手指被死死地禁锢住。

他记得夹子上涂了些粉末。

是什么来着?

完好无损的那只手一敲脑袋。

“哎!”见了血珠子会怎么来着?

对了,会痒。

这种钻进骨髓中的痒痒,想想就很刺激。

如果痒的人不是他的话……

一屁股跌坐在软和的垫子上,多么契合自己尊贵的臀。

蒙歌一面根本停不下来地挠着手臂,一面长舒一口气,这个垫子内里是细软的羽毛,好像还不赖?

要是软垫里没有腾起一阵辣眼睛的烟雾,他倒觉着这一路会很开心。

这块软垫是他专程放上的,只有重重坐下才会使得这些粉状物钻出。

他呆望着车顶,双眼不自觉地淌下清泪,想要放空自己,脑子里却是万马奔腾。

“后悔”二字该如何书写,还有机会重新选择一次吗?

金不换扬起鞭儿,抽打在马身上,又哼起了一首家乡的曲儿,多数人是听不懂他在唱什么,但能听出他心情甚好。

他才没心思去管后面的人在厚实的帘布遮掩下如何了,只需驱车赶往云殊城便好。

蒙络跳下高大的马身,踩着矮凳上邻二辆马车。

她拍拍车里放的大箱子,咯咯地笑起。

“樱之。”蒙络在车里唤着,她认为有趣的事得带上别人一起做。

两人年纪相近,自是有许多体己话,相处了短短一日后,她们早已熟悉,偶有拌嘴也属正常。

樱之爽快地应了声,飞速上了马车。

只听得蒙络细细嘱咐了几句,樱之一个劲儿地应着声。

蒙络掀开帘子盘坐下。

“驾!”她挥起手中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马儿拉着车直往前奔。

云岫蹙了蹙眉,樱之和蒙络一道走?

“别担心,蒙络可以保护好樱之的。”

云岫只觉太阳穴处在突突地弹跳,她并不操心蒙络是否有能力护樱之周全,只是有一种不可预判的不安之福

很多事,是没办法真正掌控得聊。

事态发展不会尽如人意。

孟章往第三辆车里塞了一个人。

玄青色衣袍,脸上罩着面具,头上戴着一顶斗笠。

想来,是叶惊阑的替身。

那人极为安静,像一个任人操纵的提线木偶。

“他被点了哑穴。”叶惊阑解释道,真要一个人听话,怎会只用一种简单到随时可能露馅的方法?

云岫没有多问,她只关心三架马车都走了,就剩一匹骏马,两人该如何是好?

叶惊阑才应该取代卿萝做那朵解语花,他笑道:“还记得无名岛的游戏吗?”

化名为叶知芜的他要求云岫与他共骑……

“还是步行吧。”云岫可不想重现当时的情形,一个女子环住男饶腰身骑马……

怎么想,心里那道坎就是过不去。

叶惊阑压了压头上斗笠,飞身上马。

他手一捞,云岫稳稳地坐他身前,长臂捉住缰绳,“这次换我带你。”

云岫试图挣脱,他皱眉道:“我臂上的伤还未好的完全。”

城主府外,驶出同样的三架马车。

驱车之人皆是相貌平平的普通车夫。

一切都是未知……

待他们走远后有几道黑影落在城主府屋顶,后院,前厅外,以及叶惊阑的院子里。

“仓库没樱”

“后院没樱”

“前厅没樱”

“卧房没樱”

一个接一个的高声报着。

他们翻找了城主府各处,没想过会这般容易,搜寻的地方没有碰上任何阻拦,更没有见着一名家丁。

着雨过青色长衫之人立在城主府匾额下。

执起黑油锡环。

“他这是留了一个空壳子给我啊。”元清涧无奈地笑笑。

析墨望着门环上的狴犴,“王爷别动。”

“什么?”偏巧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呼啸而过,元清涧只看到析墨嘴唇嚅动,没听见他的话。

没听清无所谓,析墨能什么,直接推门?这是强盗才做的事!

哪怕叶惊阑给他唱空城计,他也要把礼数给做齐全了,以免落人口舌。

带着一分不悦,他重重地执环叩下。

就在那一瞬。

迷眼的黄雾从断裂的锡环里飘出。

析墨但笑不语,方才他眼尖地发现门环有一道细痕,元清涧站在正面,刚好就不能看见。

所谓当局者迷。

于是元清涧正捂着眼哀嚎。

他手指已被灼伤,

一层皮永远地黏在了门环上。

两处都是钻心样的疼。

析墨笑意不减反增,叶惊阑是算准了元清涧会为了自己的身份给他全了礼数,因故他才放心大胆地在门环上面动了手脚。

而元清涧从来都是不知轻重,能想到礼数已是不错,哪管敲门的力道。

正中下怀。

他眼里是一闪而过的狡黠之光。

只可惜叶惊阑没见着,若要给他瞧见了,铁定会狐狸本相。

元清涧捂着眼,好不容易才掀起一条缝。

他哑着声音着:“你的大礼可别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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