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嘉鸿再追去时,暮云已经没有了踪影。
他不敢继续追,睿王知道了他回京城的事,正在秘密抓他回去。
这要是被抓回去,难免吃一顿教训又被父亲押送北地。
他现在可不能被家里的那个老匹夫坏了计划。贺嘉鸿退回阁楼,他就在这里等着暮云回来。这一次,不信她还会跑。
暮云去了定国公府。
她轻车熟路,三两下绕到祖母的院子里。
老夫人正在午睡,这院子里一切都静悄悄的。
两个丫鬟守在外间,暮云洒零迷药,两人便昏昏沉沉睡去。
暮云关上门,蹑手蹑脚的来到老夫饶榻前。
“祖母祖母”暮云轻声唤着老夫人。
老夫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暮云,她用力眨了眨眼睛。
暮云也笑着冲她眨眨眼睛。
“娇娇儿”
老夫人起身,慈爱的抱着暮云老泪纵横。她声音颤抖着连声唤着:“我的娇娇儿”
“你可吓死祖母了。”
她恍恍惚惚记得,谁在她耳边什么娇娇被那个灾星克死的话,这可把她吓坏了,一定要亲自见到娇娇才能放心。
“让祖母担心了,是孙儿不孝”暮云红着眼给祖母道歉。
“不怪你。”老夫人轻拍着暮云的手背:“不怪我的娇娇儿”她着突然变了脸色:“都怪那个灾星当初就该溺死他!”
“祖母”暮云忙制止老夫人进一步生气。
祖母对阿铮的态度,已经很影响燕铮在燕府的生活了。这一次燕铮搬到学堂去住,就是因为祖母对燕铮不喜,燕铮不得不搬出去住。
“祖母,阿铮不是灾星。”暮云扶着老夫人,认真道。
“他就是灾星!”老夫人难得一见的固执,她想到了那些苦痛的回忆。一直躲在自己的世界里的老夫人不得不面对那些苦难,她的神情痛苦不堪
“他害死了你爹,你娘还有梦”老夫人眼含杀气:“那个梦我梦到他,害死了你哥哥就在前两,还有人跟我他害了你不行”随着老夫人眼中渐渐有了焦距,眼神也越加凶狠:“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能快娇娇,这一次你不要再护着他,趁我现在清醒,我要现在就去杀了这个孽障!”
老夫人着就要下床,暮云忙拉着她。
祖母对阿铮的杀心,今日就该结束了。
暮云拉着老夫人,看着她的眼睛含笑道:“祖母,我师父了,阿铮不仅不是灾星,还是难得一见的贵命,将来,前途大好呢。”
老夫人沉默了,她愣怔片刻,眼中满是疑惑的看着暮云:“真是你师父亲口的?”
“嗯。”暮云重重点头。
师父倒是没有亲口过,不过前世阿铮出事,暮云曾为他卜卦。
她用她仅会的皮毛为燕铮一次次算命,没有一次的卦象表明,燕铮是煞孤星的命。
那时阿铮失踪,落水。林语芙亲自去了北地告诉她和哥哥这个噩耗。她质问林语芙为何害了阿铮,没想到哥哥阿铮乃不祥之人,或许早夭也是他的命数。
暮云自是不信,她内心满是愧疚,一遍遍的为阿铮卜卦。
八字命理这些东西,师父连师姐都没有教过,暮云也只是在青云观那五年耳濡目染略微懂些。她不太懂卦象,只不过那时候闲得无聊至极,学着师父的样子打发时间。初时听到阿铮失踪的消息,她远在千里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她便用这个卦来安慰自己。
当阿铮落水的消息传来,暮云愣神了好久。可是她还是一遍遍的卜卦,向哥哥证明阿铮只是命中与血亲淡薄。而且她还卜出阿铮命格贵重。且卦象显示阿铮不是早夭的命格。
“哥哥是不是阿铮没有死?让我回京城去,让我回去找他”暮云向燕归哭诉。
她的那个混蛋丈夫坐在一旁淡淡的看着这一牵他不同意暮云回京。
燕归一脚踢翻了暮云的卦盘:“燕铮已经死了!”
暮云冷冷的看着她曾经最依赖信重的哥哥,她只想让他知道,阿铮没有错,就算他真的是煞孤星,父母亲的死亡也不能怪他。
那是她记忆里最后一次见到哥哥,也是她第一次和哥哥争吵:“是我们错了,是我们没有照顾好阿铮,哥哥不但没有半点愧疚,还阿铮命该早夭,哥哥难道没有半点愧疚之心吗?”
“那你要我怎样?”哥哥怒吼:“让整个定国公府,给那个灾星陪葬吗?”他那时的眼神里,满是愤怒与疲惫。
“我们都该忏悔不是吗?阿铮那么,我们所有人都是害死他的凶手!你觉得你没有错吗?”
她声嘶力竭的哭喊,其实她知道,自己的卦象不准,但她那时就是后悔与愤怒。就是想让哥哥和她一样痛苦。
阿铮如果真的死了,哥哥和她又有什么理由心安理得的继续活着?
最后她被哥哥打晕,再醒来时,她又回到了那个千里之外的婆家。
她被那个混蛋丈夫困在那里。
直到后来
燕家家破,哥哥被诛杀于战场,她才知道,燕家早已大祸临头。她才知道哥哥要一个人面对这一切,有多痛苦。
“娇娇”老夫人推了推燕娇:“是丹乐道长亲口的吗?”
暮云回过神来,她看了看自己因练武而起满茧子的手,她知道,这一世,一切都将不一样了。
暮云笑着点头,低声道:“我只告诉祖母,祖母您可别告诉别人。您也别再阿铮是灾星了。您知道我师父可是神仙。”
老夫人若有所思:“那我就信你师父吧。”就暂且先不杀这个孽障。
她看看左右,确认四周无人后,又看着暮云认真的道:“祖母也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师父也只告诉我一个人呢。”
“是什么?”暮云脸上挂着笑,把耳朵凑近祖母。
老夫人陷入往事:“当年呐,丹乐道长要带你走,你是祖母的心肝娇娇儿,祖母原是不同意的。可是丹乐道长你有凤命,若是跟她修行五年,下山后,定会成为贵人”老夫人到这里,干瘦的手指抚上暮云的黑发:“快满五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