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没有遇见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继续虚掷年华,可能一辈子都没什么成就,一辈子活在他的黑白世界里,行尸走肉般。
而任茴呢?她那天晚上会继续前进,她后来会去酒吧工作,遇见谷维然后被谷维安排认识何苗,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还是会认识。
她一出现,他的世界就变得鲜活起来,只要认识她,他没法忽视她。
看来,他们的相遇是注定的。
无论怎样都躲不开。
“是施雅那个女人太恶毒了,还有茴茴这个姐姐也不是个人,茴茴这么好的孩子,被这些人害成这样,茴茴才是最无辜的。”
易凛把任茴放到了病床上盖好被子,确定没有任何会让她伤害自己的东西,易凛才出来。
吴曼把地上的碎片已经收拾干净了,那血迹也没了。
“我看看你的手。”
易凛将手放到身后,避开了吴曼的视线:“我没事。”
他差点忘了,任茴的手上还有伤。
“妈,你帮我看一下,我去找护士过来,她手受伤了。”
六岁之后,易凛就变了,二十多年了,在易凛面前,吴曼始终能感觉到易凛对她的疏离,她知道这都是她导致的,如今易凛还肯叫她一声妈,她就满足了。
恍惚间,吴曼听见有人喊她妈。
“护士找来了吗?你的手也要处理一下。”
“什么手?”
吴曼怔了,花了一分多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跟她讲话的不是易凛,而是陈无期。
这俩兄弟本来就长得像,现在脑袋还都缠着纱布,她搞错了。
“阿期,对不起,我把你认成你弟弟了,进来坐,茴茴睡着了。”
“易凛手怎么了?”
吴曼叹气:“我看见他手流了很多血,让他给我看看也不给我看,是我对不起你们兄弟俩。”
“妈,萝仔呢?”
“在赵筠办公室,我没敢带他过来,你头还疼吗?”
“没事了,外公催了,我让司机把他送过去,我等下再来看看易凛。”
“易凛这边没事,你也去好好休息,你伤也不轻。”
“我没事。”
陈无期走了,吴曼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两个孩子。
吴曼正悲伤的着,又来了一个喊妈孩子。
是个女声,吴曼听见声音,挑起了眉头,眼睛里也渐渐有了光彩。
“双双?回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声?”
“我刚下飞机,早上给二哥打电话,二哥没理我,我刚刚碰见大哥了,二嫂还在睡觉吗?”
任茴现在不适合探视,吴曼轻轻的推开了门,任茴正对着她的方向,在睡觉,眉头紧锁着,大概是做了什么噩梦。
她关上了门才讲话:“睡着了,你进来吧。”
“呼,妈,你怎么变老了?气色也不好了。”
“年龄到了,人不服老不行了,你爸爸怎么样?”
钱双双两手一摊:“跟他老相好双宿双飞了,他把财产都给我分好了,下一步他就等着我拔他氧气管吧。”
“你这孩子,你上次逃婚的事情把你爸爸气的好几天没吃下饭。”
“他也该减肥了,妈,你跟陈叔什么时候结婚?我给你当花童好不好?虽然说二十多岁当花童有点臭不要脸,但是我好想当,我都没做过花童。”
“我跟你陈叔现在这样就挺好。”
“外公还是不肯原谅你们吗?”
吴曼点了点头。
钱双双拥抱住吴曼,倚在吴曼的怀里:“妈,外公就是拉不下面子,你得给她个台阶下,今天,不,明天我带你去见外公,外公总不能把你赶出来,他看见你肯定还挺高兴的。”
“好,听女儿的。”
“我妈妈真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今天先回去倒时差。”
吴曼疑惑的问道:“你不是从你爸爸那来的?还要倒时差,你从哪来的?”
“哎,这个……妈,我可以看二嫂一眼吗?她以前对我可好了,我就看一眼。”
钱双双推开了门,恰好和病床上的人对上了视线,钱双双心里一惊,完了!
任茴这万一要是因为她再发生些不好的事情,易凛会剥了她的皮。
“嘿嘿,二……二嫂,我就看你一眼,我改天再来看你。”
钱双双关了门,脑子里都是先前陈无期跟她讲的话。
“茴茴醒了?”
“醒了,但是没讲话。”
“你去找找你二哥。”
上一次见到易凛,还是在几个月前的婚礼上,他当时逃走,恰好遇见了易凛,易凛听说她要逃之后,他也没劝,就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然后说要回酒店补觉了。
这一次再见到,说他遍体鳞伤都不过分,走路的时候有条腿还不怎么利索。
“二哥,你……你怎么成这样了?”
“最近不要过来,还有在外公面前不要提任茴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了。”
钱双双还想说什么,易凛已经带着护士进去了。
任茴醒了,正坐在床头抱着双腿。
“任小姐,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手吗?我要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任茴伸出了一只手始终没有抬头。
只是花瓶的一块碎片,伤的不怎么严重,消毒上药绑了几圈绷带,护士放开任茴的手,任茴便把手收了回去。
“还有背上哦,我需要帮你换药,需要我帮你脱衣服吗?”
任茴沉默的转了过去,背对着护士脱了上衣,血浸透了纱布,干涸之后取下来的时候难免扯到了伤口,安静的病房里可以清楚的听见任茴痛的抽气的声音。
吴曼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任茴那背上的疤痕,整个背部,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
她捂住嘴巴转了过去,认识任茴的时候,任茴才十九岁,刚成年的一个小姑娘,比她的女儿还小,吴曼生怕易凛欺负她,见了易凛总忍不住要敲打一番。
而今,看见任茴的模样,心疼极了,却又不敢发出声音,生怕任茴再受了什么刺激。
伤口都处理好之后,任茴侧躺在床上,脸上都是汗珠,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吴曼这才看到任茴的腹部,她才知道这件事情。
“茴茴怀孕了?不少时间了吧?”
“四个多月了。”
沉默许久的任茴,缓缓的睁开眼睛,空洞的眼神落在吴曼的脸上,她的声音很哑,她说:阿姨,我想要这个孩子。
察觉到任茴正常了,吴曼才敢靠近,她坐在任茴的身边,将任茴揽入怀中:“那就生下来,你以后上学了,孩子我给你们照顾。”
“谢谢阿姨。”
“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很疼吧?看你出了这么多的汗?想喝汤吗?我去煲汤给你喝?我煲适合孕妇喝的汤,把你和孩子都养的好好的。”
任茴点了点头,在吴曼的怀里蹭了蹭,许久,她才离开。
“易凛,我妈是不是去世了?”
“你听见了?”
今天易凛和季海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明明还处于混乱的状态,他没想到任茴会听见。
“嗯,我想回去,我想送她最后一程,她这辈子就两个孩子,不能走的时候身边一个孩子都没有。”
就任茴现在的状态,别说是回去了,待在医院里都不安全。
易凛犹豫了,这一切都被任茴看在眼里,她也知道易凛在犹豫什么。
“如果我发疯了,你就抱住我,葬礼的时间不会太久,我会努力控制住我自己。”后面任茴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知道自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她心虚了,但是又特别想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