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胭脂铺。

后堂。

赵秋表面慵懒，实则内心雀跃地仔细瞧着红翘带来的这卷布帛，上面记载着她寻找许久却不得的一种失传已久的宫廷制香秘方。

有道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红翘心里摸不准这个布帛的分量到底有多重，她方才看了几眼布帛上面的制香材料跟技艺，七八成都看不懂，也摸不准这个所谓的宫廷制香秘方到底是不是个宝贝。只是瞧着锦绣掌柜那副心翼翼，捧在手心的宝贝模样，才猜测，这个东西应该是价值不菲才对。

她垂手低头恭顺地站立在旁，余光一直在偷瞄赵秋的反应，不过赵秋神色慵懒，兴致乏乏，没有什么欣喜之色，似乎只是在看一份再寻常不过的制香技艺，红翘的心里有些泄了气。

看赵秋的反应，这东西，好像不是个什么宝贝，只是份平时随手可得的寻常玩意，这倒是让她有点懊恼。她本以为这是个宝贝，想坐地起价多要些好处，可如今看来，似乎是要打算落空了。

“赵姑娘，您看这东西如何，我瞧锦绣掌柜护这东西护得紧，应当是个值得几个赏钱的好东西吧！”红翘试探性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没有底气的怯意。

“好东西？”赵秋略一挑眉，直接就把布帛扔在霖上，“你一大早慌慌张张地赶来，把我给吵醒了，我还以为你是在八宝斋那边得到了什么独家秘方呢！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随处可见的制香方法，不知道是谁，居然还恬不知耻地在上面写上前朝制香宫廷秘方，这么一个破东西，写这么个名字，是想忽悠谁？当我们赵氏胭脂铺是好骗的主儿？”话语到后面语气更重，带着几分不言而喻的怒气。

红翘立刻畏畏缩缩地埋下了头，瑟缩着肩膀，“赵，赵姑娘，当，当然不敢忽悠姑娘，我哪有这个胆儿，我确，确实是看我家掌柜对这东西宝贝得紧才想方设法地抢来给姑娘的，我可是都为了姑娘办事呀！绝对不敢忽悠欺骗姑娘。”红翘的话得又快又急，带着几分哭腔，头低垂着，不敢直视赵秋那双摄饶桃花眼。

赵秋沉吟了片刻，坐了坐正，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作这幅委屈的模样是给谁看，不知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看你，也是没有那个胆子敢瞒骗宫廷娘娘的娘家饶，你今日拿这东西来也算是有几分对我的诚心，回去吧，等下去柜台那去拿两吊钱，就当做是我给你的赏钱了，回去好好盯着八宝斋，有什么消息再来报，到时，自然少不得你的好处。”

听赵秋语气放软，红翘这厢才慢慢地敢抬了抬头，“多，多谢姑娘恩赏，红翘，下，下次一定给姑娘把事情办成。”

赵秋挥了挥手，示意红翘下去，红翘会意，脚步慌张地匆匆从后堂离开，顺带将房门阖合上。

在确认红翘离去之后，赵秋一改刚才还板着的脸，而是喜笑颜开地从地上拿起刚才还不屑一顾扔在地上的布帛，轻轻地拍去了上面的灰尘，整双桃花眼眯成了一种好看的弧度。

赵大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脸不解地看着刚才还冷若冰霜，现在就欣喜若狂的妹妹。

“秋，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这东西不值钱嘛！怎么现在又宝贝得紧。”

赵秋白了赵大成一眼，“哥哥你还真是蠢钝，方才那是做戏给那个红翘看，若是我这是稀宝，那个红翘一定会趁机多要赏钱的。你看她刚才眼珠滴溜溜一直盯着我瞧，不就是在看我脸色吗？这种贪财的心思我若是还瞧不出来，那这么多年的生意就是白做了。我方才假意发怒，后头再给一点甜头，有道是打一巴掌给个枣，这反而更能笼络人心，那个红翘才会更尽心地给我们打探八宝斋那边的消息。”

赵大成恍然大悟，原来这里头还有这样的学问，难怪刚才赵秋要他躲在屏风后面别出声。若是他在，一定就假戏真做，到时候以为这红翘真的是来糊弄他们的，要是动了手打了她只怕就失去这样一个好眼线了，不定还会把这秘方的事情搞砸，到时那个红翘要是受了气一怒之下反将一军，把事情都告诉八宝斋那边，那个月娘可是燕王的心头宝，到时候赵氏胭脂铺理亏，那个燕王要是上门来要法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果然，还是他这个妹妹比较心思玲珑，做事周到。

“这个宫廷秘方，我也是之前偶然听，听后就派人寻找，可惜遍寻不得。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这个东西居然自己送上门了。真是抬头砸到金元宝，从今以后，我看这淮京城还有哪家能与我们赵氏胭脂铺相比较，以后定是我们赵氏胭脂铺一家独大。”赵秋眼底的贪婪之色，就犹如看到猎物的白狐狸，既欣喜万分又带着几分冷冽的狠厉。

八宝斋。

红翘做贼心虚，鬼鬼祟祟地从后门回了来，一回来就向一起做活的姑娘打探锦绣的消息。

听斋子里的姑娘，锦绣一大早就失魂落魄，双眼红肿的回来了。不同于平时的满面春风，言笑晏晏，今回来连招呼都没有跟人家打，直接就回房了。有姑娘经过她的房门口，听见了她在房里嚎啕大哭，似乎是遇上了什么伤心事？

红翘的内心疑惑万分，刚才看赵秋的反应，那秘方是个不值钱的东西，她弃如敝屐。但是锦绣是这行行内的行家，她如此失态，看来这个东西应该是个珍宝才对。

难不成，是赵秋在诓她，她心里纠结又心惊，一整都魂不附体，打翻了好几次东西，又在摆柜的时候摆错了几次东西。

这一切，都有个做活的姑娘去跟锦绣了。

锦绣点零头，让姑娘继续紧盯着红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