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妃回去后听说足足干呕了一日,接着便躺了好几天的床。
期间还派人去请过陛下,让宝儿去陛下面前哭述了好心好意去朝阳殿看望皇后,却被皇后的宫人百般阻拦,还诓她喝下了一碗苦到反胃的苦汁,致使她干呕不止,身体虚弱。
萧正绪听完之后也没什么好脸色,只让宝儿回去照料好主子,还口谕让任何人都不要去打扰皇后养病。
此口谕意在提醒谁,也已经是不言而喻。
赵妃听说在宫中撒泼了好几日,不少无辜宫人都被殃及,莫名其妙地一件事做得不如赵玲珑的意就被斥责罚月例。
连续好几天,丽秀宫的宫人都叫苦不迭。
而朝阳殿这边则是有了陛下的口谕后安静了不少,后宫没有妃嫔再来打扰皇后养病,皇后在芙蓉的照料下也一天天地好转了起来,脸色渐渐由苍白泛起了些许红润。
江玥每日都会去给皇后请脉,看皇后寒症渐好,但身子依旧发虚,便想为皇后进补一下。
于是乎她便誊写了张药方揣在怀里,准备去太医署给皇后包上一些药,回去让膳房炖药膳给皇后滋补一下。
杜鹃和素清本想跟着江玥一起来,但被江玥推拒了,江玥让她们呆在朝阳殿,做好本职的事情就好,去太医署包药的事情她自己做就好。
离开的时候,江玥还意味深长地瞥了素清一眼,欲言又止。
去太医署抄近路上的话要绕过陛下的御书房,就在途径御书房的时候,江玥正好撞见了从御书房出来的萧夏羽。
“参见燕王殿下。”
上次在牡丹园偷听墙角被抓个正着,而且当时她又模样狼狈,所以现在看见萧夏羽,江玥脸色有几分尴尬。
“你,脚好了?”
萧夏羽沉吟良久,憋出了这句话。
“如今已好全了,多谢殿下关怀。”江玥态度客气又疏离。
江玥说完萧夏羽就沉默了,半晌听不到萧夏羽的回应,江玥觉得这样相对站着气氛很是尴尬,便开口打破了沉默。
“殿下今日入宫来见陛下可是为公事?”
“不是,是家事。”萧夏羽的神色冰冷,语气也是听出来心情不佳,“永安郡主要回淮京了。”
“永安郡主要回淮京了?”江玥反问萧夏羽,她的思绪飞转。
永安郡主是萧夏羽的唯一嫡姐,在萧夏羽还年幼的时候,郡主便嫁给了天淮的烨王,烨王封地在巴蜀,郡主出嫁后便跟着烨王一起去了巴蜀。
算一算,他们姐弟二人,也有十年未见了。
“是,烨王病逝,世子继位。郡主因为烨王病逝伤心过度,又思念淮京,便请旨回京,陛下已经准了。”
萧夏羽徐徐道来。
江玥也想起了永安郡主的境遇。
要说起永安郡主跟烨王,也是有些复杂。
烨王的发妻并非永安郡主,而是一个小文官之女,这个文官之女生下嫡长子后就难产去世了。
永安郡主是后来才嫁给烨王做续弦的,郡主嫁过去了的时候,烨王的嫡长子已经封为世子,以后烨王若是不在便是由他承袭王位。
永安郡主跟她的孩子,在一开始,就注定是跟封地的王权没有关联。
如今烨王病逝,世子继位,永安郡主非新烨王的亲身母亲,在巴蜀那里,处境的确有些尴尬,所以请旨回京也属正常。
江玥顿了顿,问道:“听闻永安郡主有一子叫萧墨,那萧墨呢?这次也会跟着郡主一块进京吗?”
江玥问出了这个许久未曾叫过的名字。文婷阁eningge
重生已经一年多了,前世的熟悉面孔现在也都已见到了八九分,唯独前世的死对头萧墨,现在还未曾见到,别说,江玥还有点想见他了。
按前世的时间推算,萧墨现在应该只有十岁这么大,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稚子。
前世可在他身上吃了不少苦头,被他坑害捉弄了不少次,这辈子,等他进淮京,可要找个机会好好捉弄他一番才是。
想到这里,江玥的脸上还微微浮现了一丝笑意。
萧夏羽则是神色冷峻,略带伤感。
“墨儿他,半年前病逝了。”
此话一出,听到江玥耳中犹如雷霆之击。
“萧墨他,不,不在了?”江玥难以置信地反问萧夏羽,此刻江玥的脸色极为难看,目光骤紧。
萧夏羽觉得江玥的反应有些奇怪,她从来都没见过萧墨,怎么会在听到萧墨的死讯后脸色骤变,而且这话语里还带着几分颤抖。
她的反应,就好像是听到了一个熟识多年的好友的死讯一样。
“对,半年前突染恶疾,骤然病逝。”萧夏羽觉得奇怪,但还是回答了江玥的问题。
江玥脚步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萧夏羽看她身形不稳,下意识地就去握住了她的手臂,拉住了她。
“怎么了。”萧夏羽关切地开口询问。
“没,没事,我,我身子有些不适,奴婢,先,先告退了。”江玥有些失态地跟萧夏羽匆匆地行了礼之后便离开了。
去太医署的一路上,江玥都是处在一种愕然又莫名难过的状态,她的脚步虚浮,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萎靡。
萧墨死了?
前世跟她斗得水深火热的政敌居然就这么死了。
他还没长大,还没在天淮的文试武试中拔得头筹,还没进去入朝堂一展风采,还没成为天淮人人称羡的萧丞相。
他波澜壮阔的一生还未开始。
他怎么会就这样死了。
江玥只觉得脑内许多个声音嗡嗡作响。
“文试状元萧墨。”
“武试状元萧墨。”
“萧大人文武兼备,才能出众,堪当重任,可为天淮丞相。”
“萧大人真是年轻有为,少年英才……”
“萧丞相真是见法独到,治国有方……”
脑内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每个人都在夸赞他。
他的音容笑貌此刻清晰地犹如就在眼前。
可突然
突然石破天惊地浮现了萧夏羽冷若冰霜的一句话。
“萧墨死了。”
他死了。
江玥只觉得心头揪得慌,说不出是难过还是心慌,整颗心空荡荡的,脚下像踩了棉花虚浮无力,手脚冰凉得像在寒潭里泡过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