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工作消耗了大量的能量,你现在的血糖含量很低,所以出现了头晕乏力。”球球淡淡地说到,“现在我们应该去补充一些能量了。”
叶潇明撑着办公桌站起身来,脚上却突然一软,险些没有站稳跌倒在地上。看来超强的运算能力也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
叶潇明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终于走到了餐厅,距离12点下班开饭还有半个小时,其他同事都还没有来到餐厅。但叶潇明已经没有再等半个小时的力气了,他从保温袋中端出一份盒饭,就近找了一个座位狼吞虎咽地吃起午餐。
12点已到,同事们陆续来到餐厅,叶潇明也在吃着饭盒中最后一点饭菜。助理小菲轻快地蹦到叶潇明的身边坐下问到:“叶老师,我今天换了一家餐厅点餐,味道还行吧?”
叶潇明点点头说:“比之前的味道要好一些。”当他发现小菲的目光关注着桌上另外三个空饭盒时,叶潇明略显尴尬的问道:“你还是有多点几份的吧?”
小菲机灵地点点头,“有的有的,叶老师喜欢吃就好,不够我再让他们送。”能够让平日最为挑剔的叶潇明用行动证明好吃,小菲在心里默默为这家餐厅点了一个赞。
叶潇明吃完了午餐,气色已经好了不少,他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对小菲说到:“你把下周的24人预约到明天,我在线上系统开展咨询,尽量安排到同一个时间段。”
小菲有点懵,从不加班的叶潇明居然主动提出周末加班了,而她最疑惑的问题是,“您要给他们做集体咨询吗?他们的问题都。。。不太一样吧?”
叶潇明的微笑中带着一丝神秘,“不,是单独咨询。”
第二天,叶潇明比平时晚了两个小时来到心理咨询中心,肩上比平时多背了一个单肩背包。
周末休息的小菲没有出现在接待处,但是她出人意料地把24个人都约到了上午10点,让叶潇明感到非常满意。
叶潇明如往常一样给植物们浇完水,给自己泡好了咖啡,坐在了办公桌前。他不紧不慢地打开背包,把背包里的花生瓜子巧克力整齐地摆放在办公桌上。
叶潇明看了一眼墙上指到9点50分的挂钟,对脑中的球球说到:“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熟悉的麻木感涌向全身,叶潇明坦然地来到幕后静静地观看球球的表演。
球球打开电脑,一番操作之后,屏幕被分割成了24个小格,小格子里面已经有十几位来访者在网络的另一端等待。在开始咨询之前,球球拿起桌上的24份档案飞快地看起来,为每一位来访者准备单独的问候语。
十点,“仿真叶潇明”准时出现在了每一位来访者的屏幕上,24句不尽相同的问候被球球同时发出。问候完毕,24个来访者同时回复了不同的话。叶潇明感到瞬间头大,他完全分不清来访者们说了些什么。这样的场景就像是热闹非凡的菜市场,对于喜欢安静的叶潇明来说简直就是精神污染。
但球球却快速敲击键盘,控制着24个“仿真叶潇明”从容不迫地应对着各式各样的问题。在最初的引导之后,大多数来访者开始了大段的倾述,球球只用一只手就足以回应他们的信息。这时球球竟腾出另一只手开始吃起办公桌上的零食。
时间很快过去。叶潇明从发出的信息中发现,球球在四十分钟时就已经开始慢慢主导话题,在进行到五十分钟时恰到好处的总结内容并结束对话。叶潇明对一个人也不一定能把节奏把握得如此精准,球球竟然做到了在十点五十恰当地结束24个不同的对话。
球球关闭电脑,对叶潇明说到:“我现在把身体还给你。”叶潇明从幕后走到了台前,渐渐感受到了身体的知觉,而这次头晕的感觉非常轻微。叶潇明开始收拾起办公桌上的一大堆零食包装并对球球说到,“看来及时补充能量是一个好办法。”
完成了手头的工作,叶潇明以回乡祭祖为由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老家松木县距离湖海市有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叶潇明订好机票,收拾好行李准备明天一早就踏上行程。
经过一天的辗转颠簸,叶潇明终于来到了松木县的这个小村庄,站在爷爷的故居前已经是傍晚时分。长年无人打理的二层砖瓦小楼已是老旧不堪,院落里长满了齐膝高的杂草,不时蹦出受到惊扰的小昆虫。
上一次回到这里是年前叶潇明大学毕业那个暑假,那时换过门锁之后叶潇明就一直保留了一把。叶潇明在钥匙串中翻出这把老式的钥匙,轻轻打开了屋门。
屋内突然一阵悉悉簌簌,叶潇明敏锐地看到几只野猫惊慌地窜进了角落。看来这里已经成为了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们的庇护所。
叶潇明打开手机上的电筒,轻轻拨开挡在面前的蜘蛛网,慢慢朝着屋内走去。若不是早已熟悉屋内的物件,这样的场景还显得有一丝恐怖。
叶潇明走进爷爷的卧室,把手机的光照向墙上已经布满灰尘的奖状。虽然这些写着“优秀教师”的纸张不能为爷爷带来更好的生活,但却是爷爷最珍视的荣誉。
叶建国生前在县里的高中担任物理老师,在村民眼中也曾经是肚子中有墨水的文化人。但在叶建国疯掉之后,这位兢兢业业的人民教师,竟慢慢变成了读书无用的反面教材。
叶潇明打开爷爷的书柜,最先看到的是小时候爷爷绝对不许自己触碰的手持收音机和拍立得相机,在它们的后面排放着许多已经泛黄的书本。
在几十本教材教辅书的中间,一本没有标题的笔记本显得格外不同。叶潇明将笔记本拿出,轻轻擦去上面的灰尘,在手机灯光的照亮下翻阅起这本老旧的笔记。
这是一本爷爷的日记,在前面的几篇日记中,写到了一些和叶潇明记忆里一样的疯言疯语。而后面的日记字迹越来越潦草,逻辑也越来越凌乱,叶潇明已经完全不能理解其中的内容。
在仅有的能够读懂的篇幅中,有一段话引起了叶潇明的注意,“我不懂球球留下的东西,希望学生程学睿能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