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行得快,李帝却觉得度日如年。
再看叶阳鸣启时,心里不满觉得有半毫的怕,自己的一些儿个小心思竟久被这般看穿了,怎么不让人生畏?
李帝垂头丧气地在叶阳鸣启的护送下,回了宫。
一如既往的进入书房,不曾料到自己的小皇叔和三皇叔竟都在这。
小皇叔叶阳朔木执笔,埋头在一堆奏折中,发襟系在了额头上。
三皇叔手扇着折扇,坐在叶阳朔木身旁。
这……
李帝回想了半年多前发生了的事情,看这情景,小皇叔的计谋也并不成功啊!
“小皇叔!你不是谋……”李帝忍不住质问。
她话还未说全,就听到了叶阳朔木应激似的回答:“本王才没!”
害,李帝叹气,心痛。
“连连呢?”李帝问道。
“圣上,相里妃怎会在书房呆着?”叶阳空启闻声才回过神来,连忙行礼,继而看向了叶阳鸣启,语道:“皇兄。”
听了叶阳空启这样的问话,李帝想要反驳,毕竟平日里连连常与她作伴,一同在书房内,阅览书籍,下下棋。
此时,回到了宫中,来到了书房,却不见相里鹊连,委实觉得有点儿奇怪。
但李帝也并未反驳叶阳空启的话,转头便朝着叶阳空启的寝宫行去。
一丛宫人,也尽数跟着李帝,浩浩荡荡地去了寝殿。
然相里鹊连的寝殿是空了。
李帝推开寝殿的门后,便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弄得鼻痒痒。阳光下,尘土飞扬如金沙。
想打喷嚏的冲动也涌了上来。
相里鹊连的寝宫并未有女婢,只有一男随从,名唤裴泽,是同相里鹊连一同嫁过来的。
原先,李帝变着法子的想往相里鹊连的宫中送入宫人,但往往总是有不自重的宫人,尝试着想要勾搭相里鹊连,相里鹊连以此参奏。
本李帝不信,偶一日撞见某宫女,趁相里鹊连在凉亭纳凉时睡着,竟偷偷亲了口相里鹊连的额头。
李帝这才明了,确实,相里妃有些许危险。
虽她从未想过要与这别国送来的宠妃有些什么,但确实难以容忍自己的男人受到别的女人的侵犯,所以将相里鹊连寝宫里的女婢们都遣了。
寝宫里未有宫人日日打扫,便堆积了灰尘,倒像是故人已去许久的日子。
李帝推了门,并未踏入寝宫内,心里未眠有些许惆怅。
记那日毒发的情景,他还曾说过“圣上在哪,相里在哪”,可现下里她还在这偌大的皇宫,可是他却去了哪里了呢?
李帝坐进了他常坐的那处凉亭里,凉亭上长着藤曼,确实阴凉,她傻愣愣地发着呆,脑海中全然是一些琐碎的片断。
人生中第一次,经历死别,是皇叔弑兄,杀了她父皇,她的皇兄、皇姐皆死于皇叔的剑下。
人生中的第一次被抛弃,就是现下里。
叶阳鸣启看着李帝发着愣,倒也没有打扰李帝,反倒是叶阳空启望着叶阳鸣启打量道:“皇兄,你这么做,看似不道德,实则确实不道德。她一个小姑娘家家,你可是把她的玩伴给遣走了。你不是一直主张,以爱教化吗?怎么自己辣手摧花了起来?”
叶阳鸣启没有回复叶阳空启的话,静静地望着李帝。
“皇兄,你此时理应去安慰一番。若是可以,将那相里寻回,圣上定当对你刮目相看。”叶阳空启煽动着叶阳鸣启,可叶阳鸣启不为所动。
“本王若是将他寻回了,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皇兄,你忍不了醋,也得学着忍啊!”
“本王……本王……有醋吗?”
——
那日里,相里鹊连想一路护送李帝出宫,可未曾料到自己竟被裴泽带回了宫。
见到太后之时,着实有点儿诧异。
收到李帝从泰崇国写来的书信后,便愈发地想要离开这宫中。
倒也不只是想要见李帝罢了。
没想到五年前离开宫时的君有情、妾有意,如今却成了自己的笑话。
他见侍奉在太后身旁的柳玥,眉目间多了丝丝的妩媚之时,略感诧异,然太后欲离去、回寝宫时,他语道:“太后娘娘,臣欲与柳玥语。”
太后意会,便命柳玥留下。
柳玥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愉悦,说道:“相里圣妃,你与奴家不过是儿时父母的指腹为婚,罢了。你岂能当真?今柳玥入了宫,虽侍奉太后左右,但王上对奴家有意,奴家为后为嫔,指日可待。相里王妃,可莫要纠缠。”
相里鹊连错愕,他还未有一言同柳玥语,未曾想柳玥竟将言辞准备得如此得当,竟让他觉得他自己也真是可笑之极。
想到此处,免不了大笑。
他未曾想到五年的时光而已,居让一个人变成了另外一个让他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人。
现下里纵然回国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柳家大小姐,竟一心想要那权贵,哪念及半分同他的青梅竹马之情。
他的执念竟是场自己的孤身奋战,可笑。
在长安国,他同情李帝的深陷宫牢,不得脱身。可现下里,自己竟也陷入自己给自己设想的真情里,这一陷,陷了竟是自己目前为止的整个人生。
每每对月思情,望月幻想的都是柳玥……
可怜自己,终究是敌不过时迁变化。
“愿姑娘心想事成。”相里鹊连行礼,语气不颤不抖,眼眶里禁不住地充满着泪水。
柳玥原以为相里鹊连会说一堆话来,可没想到竟是这么一句,她心中的那份内疚好像并没有减轻,反而更加的沉重了。
她沉思着,久久没有酝酿出一句话来,终究是推开门,准备离去。
又突然间转身,对着相里鹊连语道:“你既然身为长安国的圣妃,你就理应回去,保重。”
相里鹊连听了这番话后,忍不住地笑。
五年前,太后以柳玥的性命来逼迫他,他这才去了长安国。
没想到现如今,他这个长安国的圣妃,竟回国受到了她的逐客令,当真是让人想要仰天大笑。
“公子,你莫要泣。”裴泽见相里鹊连的眼眶红润,语道,“柳小姐她,可能……”
“无妨。她美满,便好。”相里鹊连说话的语气控制住了,可面容上的泪水却出卖了他。
裴泽见状,语道:“公子,你想泣,就泣吧。在下回避,就是了。”
说完,裴泽便出了门,将相里鹊连的门给关上。
裴泽上牙咬着自己的嘴唇,一手捶着墙,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他怪他自己。
自那日里,叶阳鸣启拿着贴身玉佩挑衅相里鹊连时,他明了相里鹊连是十分想念回来的,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擅自做主,竟惹出了这么一番事来。
现下里,恐怕若公子再回去长安国,倒也是无牵无挂了,也难以保证公子是否还会一如既往地唯太后是从,但不管如何,他裴泽终究是相里鹊连的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