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准得了答案,沉默了半晌,又道,“说来父皇觉得我悠闲了些,让我担了雍州牧。这你可知道?”
木宛抬头,妍丽的面容难掩惊异,“夏朝不是有京兆尹吗?”
纪准看着她,点了点头,却没有继续说。
耳边的喧闹声似乎大了些,隐隐有水的声音,木宛没有注意,心里却是跟着一沉。
雍州府是京兆府的前身,雍州府的主事就是雍州牧,但是即便是雍州府还存在的时期,雍州牧都成了一个没有实权的虚职,一般由亲王担任。
雍州府后改为京兆府,主事为京兆尹,下设两名京兆少尹,再下是司录参军等,先前纪准带她见的赵盛安便是京兆府的司录参军。
只是京兆府尚行,雍州府在哪?雍州牧又要如何主事?
纪留病弱,担的官职是翰林院那边的;纪敏性子浮,被夏帝丢进了大理寺;连大皇子纪康没进宗人府之前都是领的工部的事,偏偏给了纪准一个空壳子。
她不知道大夏文化里“穆”的意思,但是楚辞中解释穆为“尊敬”。
穆滋,穆滋,这字分明另有含义,夏帝却让他领了这样一份差事?
船身忽地颠簸了一下,惊醒了沉思的两人。
木宛下意识抓住身旁的舷栏,伶音已经到了她身边,惊慌之下声音不由自主大了些,“小姐,有人落水了,好多人下去救,刚好在咱们旁边。”
画舫虽然只有一层,观赏游湖所用没那么厚实,可落水救人也绝计生不出这么大的阵仗。
除非来者不善。
猛地冲击下是没有能力思考的,木宛是被纪准拉着回舱房时才想起来的。
纪准的步伐很快,但刚刚第一下只是个开始,很快画舫又受到了接连的撞击,开始一下下的颠簸,木宛没料防,步子不稳,纵使手腕被纪准拉着,身子依然朝着船侧歪了过去。
画舫不是特别大,两人刚刚坐的地方离得也不是很远,纪准一个用力拽回木宛,小姑娘撞进怀里,两人一同摔在了舱房门口的墙壁上。
瞬间离得近了,木宛刚嗅到他身上一道淡雅清香,就被这不解风情的男人又给推了出去,推进了舱房里。
木宛抓住门框稳住身子,看着纪准扭头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看她,“宛宛,你信我能护住你吗?”
自从他重生以来,向来是胜券在握,处事不惊。
第一次在那发生巨变的一年的嵬狩之中更新记忆之后,他做过很多偏离第一世的事情,由此也引发过很多被改变的事。
但是每一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娶了木宛,苏容嫁给了纪瑾,他登基为帝,然后在那一天晚上重新回来。
这一世也不会例外。
昨天夏帝突然改了他的字,又给了他一个虚职,虽然相比以前来说有点让他措手不及,但并非不可接受。
可今天收到木宛在难民闹事中心险些受伤的消息时,他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木宛是不一样的,他知道。几世为人,他对这个注定会成为他妻子的女人了解得十分透彻。
他和木宛,或许还有不一样的别人,共同制造出来的变数,已经大到远远超出个人的控制。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护得了木宛吗?
或者说,木宛还相信他能给她的一切吗?
这是他今晚,一直在想,并且最想问出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