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幅间流动的是藕荷和青莲,大面料上浮起的是紫酱缠枝,芙蓉妆更是皇室中人用料,这条用云锦制成的广袖留仙裙堪称宫廷至宝。朝云近香髻上缀着金蝶的步摇和东珠发插掩住了混入其中的一朵小白花,细看时便知道,那小白花是羊脂玉雕成的簪子。
腰间一层层豆绿宫绦与石青玉髓组成的禁步显得这套郡主正装更加典雅庄重。
但是显然更适合的是笈礼这种重要场合,而不是燕王的病床前。
康太妃不顾她正在行女子人生中极为重要的笈礼,硬召她过府看顾纪瑾,这是多么自私又无私的人才能做出来的啊!
只可惜,她的无私只给了她的外甥。
天知道她在路上做了多少说服自己不崩人设的心理工作。
若不是纪准细心地等在马车里,又耐心地哄了她一路。
木宛真到纪瑾榻前,反倒也没有那么气了。
只是看着纪瑾还泛着青黑的面容,有些时光飞逝的沧桑感。
纪瑾这会儿还是昏睡状态,屋里也没别的乱七八糟的人,就几个小厮在旁边守着,时刻关注他的情况,两位太医一会儿过来瞧瞧纪瑾的状况,一会儿又聚在旁边低声讨论着什么。
引她进来的小厮直接带她到纪瑾榻前,搬了把椅子给她坐着。
于是顺势坐下来。
纪瑾的面容是破云鸣日那一类,天生带着强势的锋芒,俊美却冷峻,即使这会儿中毒昏迷,也没显出一点脆弱出来。
他在昏迷中喊了“音音”,康太妃就非要把她找来,找来就让她在他床前干坐着,若不是这满屋进进出出的小厮和太医以及身边的婢女,康太妃简直是把她往死里逼。
再看罪魁祸首,极其无辜地躺在床上,等着还被拦在前院的心上人来美救英雄。
你说说你,喊女主名字就喊名字嘛,非要喊这个跟女二同音的小名,旁人还只知女二不知女主,咋地,显示你俩关系好呗?
大哥啊你毒素是进脑子了吗?我都躲这么远了竟然还能强制发动技能让我进场,而且还搞出来一场误会,咋的,嫌女主对她注意度不够呗?
所以她就这么以一个极拉仇恨的方式进入女主的视线,这以后......怕不是要跟苏容杠上?
说起来自己现任男朋友好像也算得上人家前男友来着。
这糟心事一桩桩一件件的。
门口忽然有脚步声传来,木宛抬眼看去,见是小厮端着药进来了,后面跟着谢重芝。
熬药的小厮是知道木宛来了的,毕竟之前的话也是他传过去的,此时见了木宛只是行了个便礼,就直走向纪瑾床头。
谢重芝是躲着康太妃走的,但之前在王府前瞧见了丞相府的马车便猜到木宛在这儿,只是没想到,连苏容都没进来的卧房里木宛居然能坐在这儿。
两人各自见了礼,木宛便以询问病情为由将谢重芝拉出卧房谈话。
谢重芝远远瞧了一眼,又仔细着纪瑾的呼吸是否平稳,发现确实没什么自己能帮上忙的就跟着木宛走了出去。
不过木宛虽说要询问病情,走出去了却半个字也没提纪瑾,反而是问着他近日在国子监里的学习和木双的表现,一边转去了另一个院落。
谢重芝一边乖乖答着,一边虽然奇怪木宛为什么不问纪瑾的事,一边又纠结纪瑾与苏容的关系,对木宛说不出口,于是就在这样算是和谐的气氛下一同踏入了别院。
别院早已被专门腾出来,各类不管有用没用的药材分门别类地摆得到处都是,一群太医在这中间穿梭着忙碌。
由于中毒的是大夏的战神,未免引起他国乘虚而入,夏帝封锁了消息,这群太医自打进了燕王府就没再回去过,几天下来每个人的神情难免狼狈中掺杂着疲惫。
只有一人,虽安静地站在主位上听着太医院判神情凝重地说着什么,目光却自打木宛进了院落,便放在她身上没离开过。
谢重芝猛然想起,他一直觉得极大可能对王爷爱上苏容伤心欲绝的宛姐姐,已经同穆王殿下有了婚约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