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裴郁,木宛其实没有太多感觉。
就像是一个中二期的小鬼,在你面前自以为是装深沉、玩心计,从她找个蹩脚理由来跑到木宛面前碍眼就能看出来,这熊孩子干不出什么大事。
找木宛的理由也简单得一目了然,她可能知道了苏容与纪瑾的关系,又或者了解了苏容纪瑾与木宛之间的“爱恨纠葛”,所以站在苏容阵营之后迫不及待想看之前看不起她的人悔恨的样子。
木宛没修过心理学,但她对旁人的情绪有种天然敏锐的感知,很多时候往往扫一眼就能看出旁人内心复杂的心理活动。
曾经有人很羡慕这种类似“读心”的技能。
但是木宛从来没有为这项技能产生过任何正面情绪。
话说回来,她能看出来的,纪准一样能看出来。
可是他还是替她上前了。
目空一切的青年因为一个小孩子对她的敌意亲自下场。
哈哈哈哈哈不行她要再偷笑一会儿。
裴郁被自顾自偷乐的木宛忽视了好久,早就怒了,炮口从纪准转向她:“郡主这等高贵的人,想来是不屑同我一个婢女计较的对吧?”
木宛向前走了几步,微微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
她一身典雅贵气的礼服,发髻上的珠钗并不重,此时配上她温和的眼神却显出不容躲避的强势来。
“......你说的对,我确实不屑同你计较。”木宛微微荡开笑容,“连你家县主,我都不屑与她相争,更何况是你。”
小女孩瞪大眼睛,被她言语间的藐视气得浑身发抖。
裴郁是一个极度敏感而自负的人,她认为自己不应该同底层人民一样在贵族脚下艰难求生,她和那些麻木愚钝的人根本不是同类,所以她要用尽手段向上爬,为自己拿到自己想要的。
然而这样野心勃勃的自负下藏得极深的是自卑,刻入骨髓的自卑。
对身份地位的渴望、对自己能力的极度自负,正是源于她对于出身的极度自卑。
说到底她拥护的不是苏容的众生平等论,而是这种言论中她想象出的自己可以得到的身份地位。
所以木宛不说别的,就往纪准挖开的伤口上戳,用蔑视回应她的挑衅。
满意地让这病娇孩子闭嘴,木宛拉起纪准就走。
裴郁的声音幽幽响起在身后:“郡主真是当世女子的好典范,前一刻还心急如焚地探望别人的男人,后脚就能同另一个男子拉拉扯扯,怪不得我家县主斗不过你,她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会斗得过你这种恶毒的女人!”
木宛嘴角的笑第一次完完全全收起来了。
纪准停了步子,半侧过身,眸光深沉地看着裴郁。
裴郁争的,不过是木宛先前没让木笙带她回去而憋着的一口气罢了。
本来一个小孩子,木宛和纪准虽然嘴上毫不留情,但最起码没真的对她怎么样。
可他们却忘了,小孩子的恶意来得纯粹,报复的手段低级,却更为致命。
如果放任她在外面胡说八道,不管真相如何,木宛的名声,就彻彻底底毁了。
公众从来不关心真相是什么,他们更乐意看到高高在上的权贵爆出丑恶的桃色新闻。
就算是在现代被强奸的受害者,还会受到“为什么就偏偏是你而不是别人”这样的诛心之论。
“......这是你自找的。”
木宛和纪准几乎同时低声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