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城,典狱司。
禁城内的典狱司和城外的诏狱同属一脉,只不过关押在这里的犯人不同。典狱司位于宫墙之内,进去的大多是禁城内的人。
藏了太多阴私的地方,连处理人都不敢放出去。
如今,典狱司也迎来了自其修建起第一个不是来自禁城的客人。
青年依旧穿着月余前的华服贵裳,那象征皇权的厚重色彩给这暗不见天日的地牢中更添一丝阴森。
他身上的书卷气很浓,很浓,让人几乎无法将这个看起来只是一介书生的青年,与国宴上口出狂言,指使刺客刺杀他国皇帝的西梁九皇子联系起来。
因为濯央几乎在御衔卫抓到魏远的同时就劫持了纪行淮——或者更早,消息的传递需要时间差,所以魏远并没有受到虐待,只是长时间仪容缺少打理,看起来稍显狼狈。
自燕王军进入皇宫与南越人对峙后,魏远就被燕王府的精锐接管,看顾在典狱司里。
魏远的牢房前站了一队燕王府的精兵,面色肃然,毫无懈怠之意。
他自己则是靠在牢房的墙壁上,没有坐,即使很累也坚持尽量不坐下。
这是他对周身环境的不屑。
魏远仰头看着天窗里透过来的光,手指抹过墙壁上整齐的划痕,微微开阖的唇在低声念着什么。
突然有人急匆匆跑过来,对着那一队精兵的队长说了什么。
队长的眼神变了,他用力握紧了身旁的剑,却平静地点点头,目送那人转身离去,身形沉稳如松般屹立。
队长没说话,自然没有人问,只有魏远突然靠过来,“魏广是不是终于对你们下手了?”
队长瞳孔一缩,身形却丝毫不动。
魏远微微笑了笑,“看来南越这群蛮人还是有用处的,一个身份卑贱的女人,就能勾引到你们那位战功赫赫的安越伯,让其作出这等叛国之举。”
燕王府精锐没有给他丝毫回应。
魏远并不生气,就像当初在国宴上一样,无论是夏帝对他的轻视还是苏容拒绝他的求娶,他都并不在意。
“你们知道为什么魏广围了禁城将近一个月,直到这个时候才动手吗?”
“纪瑾不是号称‘战神’吗,他猜到了吗?”
魏远唇角的笑容渐渐扩大,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已经不由自主转身看向他的精锐。
他满意地看着这队人眸中深藏的困惑与不安一点点暴露出来,忽然感受到一种使命感。
把燃烧的火把,放上这堆焦躁的,小心翼翼的干柴上面的使命感。
“魏广当然是为了——”
当火焰靠近木柴的时候,想必两者都是激动的。
“拖延时间——”
哪怕一方即将被另一方以一种绚丽的方式终结。
“为我大梁的大军压境!”
那火焰,跳动着,光彩夺目,连带着铺垫在他身下燃烧生命的木柴的份一起。
燕王府精锐已然愣怔。
这猝不及防的重磅消息炸得他们头昏眼花,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作为战神麾下,他们当然知道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被敌国大军压境是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