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痛呼还没出口就被压回喉咙,木宛咬紧嘴唇强忍这十指连心的痛,明明转瞬间娇柔的面孔已经布满了冷汗,却还是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怨恨,“圣女为何说要留给我东西却是废了我一只手?”
她没有虚伪地感激她的不杀之恩,也没有直愣愣地问玉桑罗为什么要对她起杀心,而是单纯地问询,问这来自魔宫行事诡端的女人言语上微小的瑕疵。
若真是跟一般黑社会那种“留点东西”指的是留的伤疤痛苦什么的还好,偏偏她前些日子刚怀疑过忘情是蛊,玉桑罗又道明忘情来自她手里,遇见来自南疆的人她生怕对方真给她留下什么小东西。
玉桑罗微微一笑,木宛的敏锐和聪慧她从进屋开始就一直有一个大概的认知,对她问出这句话也不奇怪,“你猜对了,为了回报你让我的忘情派上用场,我送你一只和忘情同样可爱的小玩意,不过放心,我说不杀你就绝不杀你,它不但伤不到你,反而会帮你强身健体,不用多谢我哦。”
说话间木宛的眼前因剧痛已经开始模糊,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那抹身影飘忽间已经到了门口,那片原先压在门口的黑影也跟着撤去。
那片幽紫色的纱影又远远地留下最后一句话,木宛用力掐着左手腕蜷起身体,眼睁睁地看着房门再度被关上,一室昏黄的光影再度沉寂在黑暗之中。
“希望我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有精神与我这般虚伪吧。”
眼前一黑,她终于还是陷入了昏迷。
单阏十一月十三,位处北方的大夏都城燕碣下起了第一场大雪。
这雪从晌午开始下,一直纷纷扬扬下到了晚上,长安街上来往的行人渐渐地少了,沿街的商贩也早早关门下钥,只有酒楼与青楼一早备齐了炉子炭火,烧热了气氛照样莺歌燕舞。
沈熙云披着燕草兰的大氅,明艳的容颜依旧不作丝毫遮掩,却偏偏梳了男子的发型作男子打扮,带着薄薄茧子的手指摩挲着自己颈前大氅的绳结,琢磨着等会儿果然还是先把这烦人的东西放在木笙这里,吃酒快活一通后再来取了回家,省得娘亲絮絮叨叨。
没等她真烦了这阻碍她年轻爱浪的大氅,面前的小侧门开了,步出一位眉目硬朗的中年人,衣着妥帖端正,既暖身又不显得臃肿赘余,倒和她家里那位经常皱眉叹气的管家有几分像。
中年人对她行了一礼,温和道:“沈小姐深夜到访实属我木府的荣幸,只是这个点府上小姐已经歇息了,木府规矩严,没法再陪沈小姐闲话了。”
“这个我知道,”沈熙云也是从这种书香世家里教养出来的,对于同样的家庭总会多几分对旁人不曾有的耐心,“我不找你家小姐,我找木笙,我们之前南下的时候可是很要好的朋友,我找他总行了吧?”
木府管家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只是依旧抱歉笑笑,“实在不巧,沈小姐的消息晚了些,我家少爷六日前便出门了,这几日一直都不在府上,无法应沈小姐的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