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没有守岁的习惯，所以木宛和魏铎然一起吃了年夜饭后，朱远侯府熄疗，只留沿路的亮着，木宛催着婢们去睡，自己倒是有点无聊。

南扶和乐人本来要陪着她，不过南扶以前只是个二等丫鬟，守夜的事轮不到她来，前一夜她刚刚守过，今晚有点支撑不住，到最后也只有乐人陪着她。

枯等实在无聊，木宛又不想点那么多灯影响丫鬟们的睡眠，于是只好听乐人讲她在皇宫那两年的经历。

乐人被送进宫的时候，当时皇宫里还有一位木氏的娘娘，只不过品级太低、加之与临岐木氏一表八千里，本人又没什么本事，早早地沉寂在了冷宫里。

当时贵贤淑三妃都还没有明显的站队倾向，与丞相府也没什么大的龃龉，丞相考虑再三，还是将乐人送到了宁贵妃的手下。

本来乐人是要陪在木宛身边的，按要跟着与木宛更为亲近的柳贤妃最适合，只不过光韶宫被夏帝保护得太好，看柳贤妃那个不给人面子的性格就知道，乐人去光韶宫反而不利于她成长。

相比起来，品级更高、水更深的宁贵妃宫中就极为适合。

乐人初进宫的时候跟当初的伶音没什么两样，又因为是丞相府嫡姐的贴身婢女，模样出挑，性格活泼，礼数做得全，很招人喜欢。

她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没指望能在宁贵妃身边混多高的位置，所以多看多听少言寡语，不惹任何事端。

可是就是这样佛系的性格，也没安安稳稳地保留下来。

就因为她会做人，有背景，宁贵妃宫中一般人不敢惹她。哪知就是有那些不长脑子的人，先是眼馋，偷了木宛赏给她的翡翠镏金玉坠，见她不追究，觉得她好欺负，又断断续续拿了好几回她的东西。

她当即上报给掌事姑姑，掌事姑姑忌讳她的来历，自然叫人仔细搜查，一查就找出来是谁了，归还了东西，人被罚去辛者库做苦工。

那个宫女因此记恨她，又偷了她的荷包塞到老太监那儿栽赃她私通内侍。

祸乱宫闱是大罪，她一个宫女纵使背靠丞相府，再怎么机敏也抗不过去，若不是当时还是纪敏的纪无月出面，她就回不来了。

木宛问：“那那个陷害你的宫女呢？”

“被宁贵妃杖毙了。”乐人垂下眼，手指抚弄着晚间绣出的兰草花样，“当着我的面，一直惨叫，叫到嗓子都破了，好像深渊厉鬼在哭叫一样。”

少女身下的血泊蜿蜒到她的面前，好似不甘就这么死去的魂魄在向她嚎剑

她到死前最后一刻，从破锣一样的嗓子里挤出来的话居然是：乐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她当时面无表情地看着，心逐渐地冷了下去。

她想，做饶时候尚且把自己输得一败涂地，更何况是做鬼呢？

脸颊忽然被人戳了戳，沉浸在自己思维里的乐人茫然看去，“郡，殿下？”

木宛的眼睛只能隐隐绰绰看到一个似是而非的轮廓，不敢确定，听她唤出声，手里还捏着的酸角糕一下就掉了。

那人带着一身风雪的寒气走过来，将压着雪的合欢红大氅随手解开丢在一旁，伸手搂住呆坐着的雪肤红裙的少女，往她温暖的颈窝蹭。

“姻姻我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