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嗤笑一声,“谁给你的胆子来拿这种东西谋害朕?”
道长将铁盘放到他面前,“陛下,你病了。”
青年眸色淡然。
“老道知道陛下在想什么,无非是太医院那群人请脉都没瞧出来的病,老道一个坑蒙拐骗的道士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新帝冷道:“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王檄并不在意,只是伸出长指甲拨动了几下铁盘中的香灰。“自从木府的那位大姐跟你少了来往后,你自以为一门心思扑在政事上,事实上只是单纯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对于她,你还是在逃避,在焦虑。”
“王檄道长果真大有修为,”新帝冷笑,“居然还会读心之术。”
王檄笑了笑,“陛下,不满你,老道掐指一算,振兴我炼丹术的希望就在你身上,老道自然要竭力讨好你,了解你的所求所需所想,对症下药。”
满心都放在研究纪准身上,自然对他身边的事一清二楚,甚至是那些本人都不曾察觉到的。
“这种逃避和焦虑在你发现她因为你的疏忽受伤之后变质了,不再是一种单纯的情绪,而是慢慢转变为了一种病,心里的病。太医院那群人检查身体的,自然看不出来。老道琢磨人心,又跟执徐老道学过几招,一眼就看得出来,陛下这是得了心病。”
“心病?”新帝挑起眉,“照你的法,朕这心病,是不是还要九十九个童男童女的心熬成药来治?还是九百九十九个怀孕少妇的初生胎儿做成医毒圣药紫河车?又或是要取什么千年白狐的心头血?”
饶是这样严肃的场合,王檄还是有点忍不住想吐槽,“陛下您这是郡主的话本看多了吧”
新帝冷哼一声。
王檄收回自己有些脏的长指甲,将两手缩在暖袖里,“心病还需心药医,这病因郡主而起,也唯有郡主能治。但据老道打听到的消息,现在的郡主根本不是那个能开解你的郡主,也就是,除了老道这碟治标不治本的香,陛下无药可用。”
王檄的言辞风格已经不再是那个粗犷低俗的老王道长,他更像是一头蛰伏起来的狐狸,用卑微的外表掩饰住自己斯文败类的一面。
而如今,当他最大的指望已经掌握了足够完成他心愿的能力,他就迫不及待地露出爪牙了。
“你口口声声着心病,可朕并不觉得朕有什么病。”新帝盯着他,“你可知这样大逆不道地诅咒子是什么罪?安林!”
安林立刻走近,“回陛下,按律当斩!”
王檄懒洋洋道:“陛下,你就没有发现,一直淡定掌控全局的你,近来时常焦虑,时常暴躁,愤怒得想摔东西,想大吼大叫,甚至想杀人。”
新帝瞳孔一缩。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觉得很烦躁,后来慢慢会让一个从礼乐教养完备的人想要不顾仪态地摔东西,大声吵闹。若是再放任这样下去,你就会发现,纾解这股郁气的方法居然是鲜血和疼痛,你会想杀人明明只是很的事却能勾起你的怒火,不管不关想要看到血流成河。”
“到最后,你会发现,原来只有施加于自己身上的疼痛和鲜血流失的快感,才是治愈这一切的良药。当你的生命在以自残的形式流失时,当你被它折磨得失去理智失去为饶人格只想要追寻那片刻的安宁时,陛下,你就知道老道所言非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