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到苏容身上。
苏容穿着海青竹叶纹大衫,孔雀蓝五幅水绣络面袄裙,腰间系着一支翠绿的竹笛,发髻上的珠翠很少,都是素雅恬淡的风格。
玉桑罗对木宛种蛊。
她看过来的眼神冷静,一点也不像木宛的对他情根深种的模样。
“王爷,是你喝下忘情水之前亲自着人请的官媒上门提亲的,你现在反悔,置安和郡主于何地?”
“是忘情。”纪瑾闭了闭眼,喃喃道,“玉桑罗知道忘情种下的原因是宛儿了。”
苏容有些茫然。
她身边的人并不知道她也被种下了忘情,所以没人告诉她在那段被众人熟知的与纪瑾的同生死共患难的经历之后到底为什么会失忆。
“王爷?”
纪瑾看着她,木宛过自己曾给过她一份忘情,两人一同饮下。
这错综复杂的因果竟让他一时不知道责任到底在谁身上了。
“宛儿不在,太皇太后那边难免冷清些,你多去看看她,陪老人家看看戏听听曲,母后不参与政治,不必担心她的立场。”
苏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难得两人话这么平和。
“好,我会记着去看她的。”
“姨母那边就不用管太多了,她在国安寺住得自在,又对你素来不喜,你去了反而惹得两人都不快。”
苏容点点头。
纪瑾还想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没什么可的了,于是沉默地离开了苏容的院。
脑海里还在盘桓玉桑罗和木宛的事。
就这么一点点薄弱的关系,就能解释向来只跟他和苏容结仇的玉桑罗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找上木宛。
知道这一点后,他反而觉得,探究玉桑罗为什么要给木宛下蛊已经失去了意义。
玉桑罗是个疯子,他一直知道。
她出身于素有魔宫之称的伽罗殿,本就心狠手辣,加之少年时期被人欺骗被人出卖,此后对世间所有的感情都抱着极大的恶意。
千机、忘情、红豆附、南香子她本身就是蛊毒高手,做出来的针对人心中感情的各样蛊毒应有尽有,令人听起来就毛骨悚然。
这样一个疯子,喜欢他,这是让他觉得最无可忍受的问题。
正常人有心上人,会去竭力地表现自己好的一面,爱屋及乌,对他身边的人不亲热讨好,最起码礼貌尊重。
而疯子想表达对一个饶喜欢的时候,只想把你身边的人都除掉,让你失去可以依靠的朋友和家人,到最后身边只有她一个人。
玉桑罗就是这么一个疯子。
她看起来理智,又是极尽诱惑又是暗语挑逗,好像跟正常女子没什么两样。实际上她对与他有关系的苏容阴狠毒辣从不留手,就连被拐弯抹角牵扯到的木宛都被她下了蛊。
伽罗殿在南疆是南疆子民心中够格被供奉的魔一样的存在,它能在江湖上面对正道的多年围攻屹立不倒这么久自然有它独特的优势。
无论是他的万径阁还是朝廷的军队,想要将这个在南疆盘踞多年的庞然大物连根拔起都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
所以他以往对玉桑罗都是尽量避其锋芒,还不到兵戈相向的那一。
可现在,连宛儿都被牵扯到了。
他不想等了,不想再放任玉桑罗再这么逍遥下去了。
她该知道,有些人,是碰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