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背着个小包裹，手里攥着一把瓜子仁，高高的抛出一颗，一阵扑凌凌的声音后，自己肩头便多了一只黑羽红喙的鸟。

鸟嘴上正叼着那可瓜子仁。

“招财真是太棒了！”如是鼓掌道。

那只小鸟仿佛听得懂如是的话，有些骄矜的点点头，又慢条斯理地吞下去。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还夹杂些许粗喘声，“也不知是谁取的名，竟是，竟是这般俗气，还叫招财，这名字倒与师父的聚宝盆有的一拼。”

如是淡淡的说到：“这便是师父新训的信鸽。”

身后顿时没了声息，过会儿那人干巴巴的补救：“难怪，难怪，师父的品味一向如此高雅，出尘脱俗得紧。”

如是停下叹了一口气，看着身后那坨小山下压着的人，走起路来颤颤巍巍，步调甚是萧索。

她想起刚刚大师兄吩咐十八负责将自己的包裹亲自背到山下时的样子，十八圆圆的脸短短时间内便白了，红了，黑了，颜色变换的让人应接不暇。

也不知大师兄同他说了什么，而后十八一脸认命的接过了包裹。

大师兄带了三样东西，一个师父写给何有坤的信，一叠银票，一只堪当监视者的信鸽。并告诉她山门的大阵已开，不用在山路上耽误那般多时间了。

当如是接过银票时，十八的脸色更黑了。

如是虽是这山门中唯一一个女弟子，但除了她病痛之时根本没人意识到她是名女子。如今要下山历练了，竟收到了这般多的礼物，这其中的师门情谊让如是不由得掬了一把泪，对师兄们更是大为改观。

以前看的那些话本子，但凡哪个门派只有一名女性时，那名女子便会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惹得无数英雄豪杰竞折腰，当真是红颜祸水。

十八曾说那样的女子该是她的楷模，须时时加以膜拜，并反思自身。

如是当时年轻气盛，听了他的话后，痛定思痛，反思几日后仍不得其门。遂放下身段向某位据说精通风月的师兄讨教，还记得那师兄当时先是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两轮，开口道：“美人嘛，要有风情，还要知情识趣，你可算咱们无闻谷第一美人了，可于风情一门上还须学习学习，若你有朝一日下山历练，一定要去青楼，那里有许多真正的风情美人。”

而今想起虽然深知那位师兄说的第一美人不过是无稽之谈，钱来山高耸入云，地势险峻，连一只母蚊子都没有，哪个女子来不是第一美人?！但是对于他说的青楼却还是放在了心上，也是她此次必去的地点之一。

她看着十八步履蹒跚，正欲开口相帮，十八却斜了她一眼，“阿泱，你不用管，这点东西算什么，我可是你师兄。”

如是下山后便知师父免了他那八百圈，但是让他做两件事，第一就是把她护送上去京都府的马车，，第二件事写在锦囊内，只说待第一件事完成方可打开。

明白他现下心情也不甚美好，如是就乖乖闭了嘴。

马车旁。

如是听着十八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有些感伤的听着他说了一箩筐的言语。在他第五次说到“这该死的九幽教教主不是人”时旁边的车夫也受不了了，直接扬鞭策马。

谁知十八也跟在马车后跑了起来，呼喊着“打不过就跑别逞强啊”。托了如是的好眼神，她仿佛看到了十八眼中的泪光。

此情此景，倒让如是想起画本里白娘子与她那窝囊夫君许仙分开时，一副即将天人永隔生死离别的情态。竟没料到十八对自己有那般深厚的情意，唉，早知道就不向师父告发他了。

如是也探出头，大声喊到：“十八你放心，我定然不会告知师父是你将他豢养的孔雀雉烤了吃掉的。”

又笑眯眯地摆摆手道，“你去做任务罢。”

“咕咕……”招财不知从哪里飞出来，又朝钱来山飞去。

十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已化为一个黑点的招财，从牙缝里憋出来仨字：“应！如！是！”

如是只能装作没看到他的脸色，不住口的催促车夫。

那时的她还不知为何诸位师兄送别时会是一副托孤的模样，不明白十八的眼泪，还想着与一年后见面时该送他们什么礼物好。

就这么想啊想，马车晃啊晃，晃晃悠悠载着她和这一堆宝贝往京都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