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48章 夏荷小姐(1 / 1)蒲芹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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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副队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余传干巴巴的声音倒传了来。

成雪融猛地再睁开眼,就见余传攫住了周沈慎的手,周沈慎手握的那把匕首正对着自己的心口。

只差分毫。

成雪融在内心里喘了口大气。

但面上镇定,仿佛并没有匕首对着她心口,也没有凶神捏着她小命。

只听余传冷声说道:“本王何时怀疑桀王了?本王不过是觉得桀王殿下着了栾国舅的道而已。”

刚才还是卑躬屈膝、低声下气的,这会儿已经自称本王了,腰杆儿直了,语气更硬了。

周沈慎让余传这前恭后倨一番变化给气得五官都扭曲了。

“我四哥会着别人的道,怎么可能?”

周沈慎咬着牙应道,半眯着的眼射出危险的光,让人毫不怀疑他下一刻就要开始虐杀。

成雪融可不会给他机会来虐杀她。

她小心翼翼避开匕锋,昂首、转身,阔步跨过回廊栏杆,摇摇欲坠站在了栏杆外围。

脚尖已经悬空,脚下就是鳄池。

“殿下啊,沛宁仓已毁,董侍郎已逃,属下不辱使命,但既落于敌手,最恐不能全节,愿葬身鳄鱼之腹,以全保家卫国之义。”

“鳄鱼啊,我丹心一片,感天动地,若你等有义,当留我全尸,让我死也死得有尊严。”

信誓旦旦,回声朗朗。

僵持着的余传与周沈慎不可置信地看着成雪融。

只见她说完,便毫不犹豫地扑通一下跳进了鳄池。

水声哗啦啦地响,在夜深人静中,显得分外刺耳。

可等了许久,仍没等到水声再起。

余传正自纳闷,不知道往日里那饿得连块石头都要抢着吃的溪鳄怎么不动了。

难道还真有义了?

就听到回廊底下成雪融尖声大叫:“余传!你弄几条死鳄鱼来骗我,你要让我求死不能是不是?”

死鳄鱼?

余传一惊,探头一看。

果然!

成雪融还保持着被反绑了双手的姿势,坐在没过腰腹的浊水里,抬着脚正使劲地揣着一条巨大溪鳄的头部。

吃饱一顿管十天的溪鳄,健硕、巨大、凶猛、残暴,与周沈慎不相上下的溪鳄,怎么忽然之间、说死就死了呢?

是舍生取义吗?

余传愣住了。

周沈慎也愣住了。

“大将军王,大将军王!”

忽然,建元兵来报:“大将军王,鎏京有变,皇上请您到前厅议事……”

“周副队长,周副队长!”

接着,周尧兵也来报:“周副队长,鎏京有变,说是……”

那建元兵附在余传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

那周尧兵也附在周沈慎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

余传“啊,啊,啊!”连连惊呼。

周沈慎“嗯,嗯,嗯!”哈哈大笑。

“我们走!”周沈慎意气风发、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余传黑沉着脸,甩甩袖子也要离开。

“等等。”他忽然顿步,探头又瞧了瞧泡在浊水里的成雪融。

“把她捞起来,关进……软禁到夏荷院,拨两个厉害些的丫鬟过去,好生看守着,不许她死。”

亲兵应诺。

成雪融倒糊涂了。

她知道自己不会死,但决定留下来、决定为董志林他们争取逃亡时间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面对严刑拷打的心里准备。

内心里,她已不敢再妄想离间建元帝、余传与周尧、北越的盟友关系,所有的试探、胡诌、离间、误导、故弄玄虚、装神弄鬼,都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免受折磨而已。

她就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最大目标就是被关进大牢,千万别去实名体验那十大酷刑就好!

结果,余传要软禁她,还拨了丫鬟来“伺候”她。

虽然,这个“伺候”不是捶腰捶背,但也肯定不是酷刑折磨,因为余传说不许她死。

鎏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间接地让余传不想她死了呢?

成雪融还在琢磨着,奉命来捞她的将士走过来了,却不管她,抢着都去看那一条条忽然暴毙的溪鳄。

她这才想起了什么,艰难地从泥塘里站了起来,晃着手臂,试图甩掉手上的黏黏糊糊的泥浆。

“喂!快给我松绑!快带我上去!把我关进夏荷院,给我备清水,给我拿衣服,我要洗澡!”

脏死了!

听说鳄鱼生活的地方会有很多病菌,她在水里泡了这么久,不会被感染吧?

应该不会,她百毒不侵,又有红蔓蛇赐予她剧毒无比的血,才能让她仅凭着划破伤口、往水里放血,就毒死了六头大溪鳄,是吧?

可糊了一身臭烘烘的泥,也怪难受的。

“快来啊!我的两个丫鬟呢?快来伺候本宫沐浴!”

.

成雪融被人从鳄池里捞出来,送到了夏荷院。

抬头是一片天,低头是一个院,走到哪儿屁股后头都跟着两个丫鬟。

自此,她开始了在满园的软禁生活。

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折磨了,尤其是,明知道鎏京出了大事,却不管怎么探听都探听不到。

她就这么一直内心煎熬着、表面淡定着,度日如年地熬到了七月初三。

这天,成雪融刚吃过早饭,正懒懒地躺下,打算再睡个回笼觉,就听到太监捏着嗓子高声通传。

“皇——后——娘——娘——驾——到——”

她没起来,就半躺在榻上等着驾到,结果驾了半天,院门口还是没有动静。

夏荷园里仅有的两个丫鬟倒是殷勤。

一个搬凳子、铺垫子,一个备热茶、上点心;

完了还互相检查了一遍对方的仪容仪表,扶正发髻、拉直衣摆;

才踩着小碎步去院门口跪着。

直跪到裙摆又有褶子了,才终于迎来了皇后娘娘。

成雪融没有动,就饶有兴致地看着。

毫不意外,坐在轿辇里满头珠翠几乎压断颈椎的所谓皇后娘娘,就是昔日镇南候余传的嫡长女、昔日的忠亲王继妃,余万棠。

四面轿帘高卷,轿夫又走得极慢,成雪融便清晰地看到余万棠下巴微扬,端坐轿中。

轿辇之外,前后左右数十宫人逢迎簇拥,声声高呼娘娘千岁。

轿辇之上,她眼神傲慢,神色轻浮,一脸小人得志样儿。

成雪融见了,就在心里呸了一句:富人穷了不走样,jiàn人贵了不像样。

踩着宫人的背下轿辇,扶着宫人的手进大堂,余万棠做足了皇后的派头。

只可惜她颜值不够、气质难凑,既没有中宫郭皇后的端庄,又没有东宫太子妃的大气。

怎么看都是九块九包邮送的。

成雪融八风不动,依旧半躺在软塌上,了然而戏谑地看着余万棠。

余万棠并不信眼前这人真是琼英公主,但从前被琼英公主耍得太狠了。

此刻只要看到琼英公主的脸,哪怕是假的,她心里都有些怕。

更何况,眼前这个长相酷似琼英公主的女刺客,比琼英公主本尊还不知厉害了多少。

建元帝在她手上伤了,沛宁仓在她手上没了,连董志林都变戏法一样地让她给变走了。

这样“恶贯满盈”的女刺客,余万棠可不敢要求她下榻来行礼。

便装作没看到她,自己在中堂坐好了,清了清嗓。

“三位合称沛宁三美,皇上仁义,不忍见美人失教,便差了本宫来,粗略教授皇家礼仪。”

成雪融这才将目光从余万棠身上移开,望过去,果真在堂中见到三位不着宫装的小姐。

确实,都是美人,一等一的美人,素颜也能吊打余万棠几条街的那种。

“刚好,夏荷小姐也需要学,”余万棠继续说着,眼角余光扫了成雪融一下。

“你们一起罢,这皇家礼仪授习课便设在夏荷院。”

除了成雪融和站在中堂的那三位小姐外,屋子里的其他人都齐刷刷地应诺。

然后,那三位小姐也望向成雪融。

成雪融有点懵了。

“你叫我夏荷小姐?”

想了半天,成雪融才想明白余万棠在说什么。

也是,她就一直强调自己是大成琼英公主,大名成雪融,无奈没人信她啊。

她就等于没有名字,可人活在世上,总得有个代号。

因为她被软禁在夏荷院,于是,夏荷小姐就成了她的代号了。

可她不喜欢这个代号。

虽说“小姐”一词在这天蓝水清的世界里乃是指的大家闺秀;

但她深受前世文化影响,总觉得“小姐”不是个好词。

她一听别人喊她夏荷小姐,她就错觉自己是个青楼女子。

她很无奈,也很耐心地问余万棠:“你失忆了么?以前见着本宫,你哪一次不是阿谀奉承地卖力讨好,现在你老爹造反、夫君谋逆,封了你个有名无实的皇后,你就忘了曾经自己的厚颜无.耻了?”

“大胆!”余万棠身后两个粉色宫装的丫鬟齐声厉喝。

成雪融认得,那是余万棠的贴身丫鬟,自小就服侍余万棠,后来还跟着余万棠嫁到忠亲王府去了。

“余琪,余瑶,本宫记得你们,卖身侯府、为奴为婢,还要摒弃本姓、随主姓余的下人嘛!”

“哟,看不出来呀,你家小姐对你俩还挺好的,从鎏京逃出来,忠皇叔那些侍妾她一个没带,就带了你俩,肯定是你俩很会服侍人,服侍得你家小姐都舍不得你俩了,是不是?”

成雪融笑嘻嘻地对余琪、余瑶二人说着,忽然神色一转,哎哟一声。

“不对,你俩是继王妃的大丫头,也是王爷的通房丫头!”

“哎呀呀不得了了,我明白了!你俩果真会服侍人,是服侍得你家王爷舍不得你俩!”

“大……大胆!”余琪、余瑶脸青了,同样的两个字,说出来再没了气势。

因为余万棠的脸已经微黑。

“跟这等痴心妄想的冒牌货啰嗦什么!”

余万棠不耐地摆手,“赶紧开始吧。”

“是。”余琪怯声应了。

转过身才扬声喊:“沛宁府知府伍仕群表外甥女林品竹上前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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