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南宫越来越好。
这个越来越好,是说他地位越来越高,话语权越来越重。
至于钱嘛,倒没有那么重要了,毕竟早就挣得盆满钵满。
在他过的没有那么好时,他不敢去打听队里那几个兄弟退役之后,到底在干啥。
连朋友圈都屏蔽了。
但他也知道,那个和自己恩断义绝的打野,也成了解说的一名。
人生在世,狭路相逢,在所难免。
以前南宫见到他,总是绕道走,能躲就躲。
实在避无可避时,最多就扬手打个招呼。
他看出来老队友其实是想多说几句的。
但也知道,老队员也看出来自己这一声招呼是极其勉强的,也就放过了。
等南宫拿到人生赢家的剧本后,他不躲了。
倒是老队友见到他,总是绕道就走,等到避无可避的打那一声招呼时,也笑的极为勉强。
南宫不记得到底是那一场比赛到底是谁打谁了,以老队友的资质,本来是不够格坐在自己身边解说的。
但经过南宫的金口一口,这个不够格,也够格了,也就上了。
他之所以这么安排,是知道老队员已经向官方递了辞呈。
这人虽有游戏理解,但原本就不擅言辞,根本就不适合解说这一行。
解说了一年半载,等于混了一年半载。
他也整明白了,知道自己的战场不在这儿。
南宫知道这是老队员的最后一场了,再不安排一个昔日战友久别重逢,就没机会了,于是乎就把台子搭上,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要说心底没有一点报复的意思,那绝对是假的。
南宫安排这一手,其实就是为了让老队友舔,也是为了让他们看。
好好睁大眼睛看一看,他南宫已经是人中龙凤,可你们照样只是臭鱼烂虾。
老队员在那天舔的格外卖力,回忆起当年南宫在赛场上英勇的往昔,真是什么词都用上了。
南宫也是很意外,这人的嘴巴明明是最笨的,可那天竟然开了窍,说了那么多。
每一句都说到了观众的心坎里去。
那晚的比赛又一次让南宫登上了热搜的宝座。
昔日中野恩断义绝,如今台上笑着和解。
这一波情怀卖的,又赚了不少热度。
分别前,南宫十分满意,拍了拍老队员的肩,说了一句:“兄弟,改天请你吃饭。”
“我说南宫言,咱俩的改天,不是那种随口说说的改天吧?”
南宫怔怔的回过头,盯着那个西北汉子粗犷的脸看了半响。
这个人,真的是一点都没变。
透过这个没有变,他也知道了,这个人原来不是在舔。
原来他在场上说的每一句,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不是老队友们提起,南宫真的忘记了,原来自己的中单以前打的是那么好。
想透了这些事,那个“改天”也就变成了“当天”。
等南宫推了晚上的局,等老队友上了他的车,西北汉子又说:“我把队里以前的几个兄弟都叫上了,你不介意吧?”
南宫心头一颤,知道今晚的这顿饭怕是要变成鸿门宴,但还是强撑着若无其事说了一句:“好啊,早就想和弟兄们聚一聚了……但你也知道,是真忙。”
西门汉子拍了拍他的肩,“没事,大家都知道你忙……谁还不知道你现在是一个大忙人。”
透过这一个“大忙人”,南宫也在心底下了实锤,知道这人就要集齐所有人,来声讨自己来了。
这让南宫的心一下变得冷邦邦的硬,客客气气的说:“那就去江边的老地方吧。”
“好啊,就去江边的老地方。”
等南宫的轿车在江边那间顶级豪车餐厅门口停稳时,身旁的西北汉子一下子傻眼了:“这……这是啥地啊?你忘了吗?我说的老地方是江边那家光辉岁月。”
南宫没忘,每天每分每秒都没忘。
他这么做无非只是想表达这么一个意思,自己嘴里的老地方,和你们的老地方早就不是同一回事。
你们的老地方是两百块吃到饱的路边摊,而我南宫的老地方,那是一顿动辄要吃五位数的米其林。
南宫淡淡说:“就这里吧,这家的鹅肝顶到位了。”
西北汉子摇骰一样的拼命摇头:“你就放过我吧,哥们真吃不惯这地方……看着那装潢,心底就发慌,顶不自在。”
南宫装出一脸为难的样子,把手一摊:“可我包厢的位都预约好了,这家店的食材都是现杀的,单子是取消不了的……兄弟,我点的那个菜单,好几万呢!”
西北汉子露出一脸“这可怎么整”的表情,抓头挠脑,不知所措。
这时电话响了,刚按下接听键,南宫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骂骂咧咧的从那头传来:“X你们妈的还在磨叽什么呢?真就中野联动一去不回啊……鸡爪都要烤糊了,赶紧来!”
南宫重重的一怔,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真的是顶不住啊。
以前在队里就顶不住这上单的骂爹骂娘,没想到到了今天,还是顶不住这人的张嘴就来。
这个顶不住,逼的南宫不能不把车头调了个弯,也就让那顿大几万的海鲜餐报废了。
那天晚上南宫要去的那间大排档叫“光辉岁月”。
这家店确实也有过一段光辉岁月,曾经有人在网上捅出来,梦之队的人每次赢了比赛之后。总会去这家店里吃烧烤啤酒。
这家店也就跟着火了。
去的路上,南宫故意把车开的很慢,心底是真的煎熬,莫名的煎熬。
从所未有过的煎熬。
这辆车开的再慢,老地方还是到了。
这顿烧烤啤酒等的再久,还是等到了。
“这家店的停车位真尼玛不好找……”
南宫一边倒着车,一边狂飙着脏话。
但其实也不是要真的骂脏话,不过是在用这种方式纾解心中的恐惧。
真的是恐惧,慌的要死的恐惧。
不是怕的要命,怎么会惊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可是等到自己和打野一块下车朝对街的那间大排档走去时,南宫忽然间一下子就踏实了。
真的是踏实,莫名的踏实。
是这两年里在辗转的彻夜难免中,早已经遗忘的那种踏实。
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看到,他的老队友们,全都来了。
他看到,他的故人们全都在等着自己。
就在大排档门口那张破旧的桌上,就在街的另一头,他的战友们,他的亲兄弟们,全都在冲自己招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