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坐下后,对着众人一一的微笑了。
这个笑是那种拿捏分寸,恰到好处的笑。
对着亲兄弟们,他也不想搞出一副衣冠楚楚的行头来。
但面具戴久了,一时半会真摘不下来。
这时辅助说话了:“言哥,这一身西装不便宜吧,怎么着都得大几万吧?”
南宫客客气气的笑了笑,没有吱声。
“妈的,穿一身大几万的西装来吃烧烤,老子待会专门把油往你身上溅,看你怕不怕!”
话音一落,大家都笑了。
南宫也是跟着笑,还是那样客客气气的,拿捏分寸的笑。
这时上单说了一句:“言哥,有人去刮你车了!”
南宫一愣,顺着他的目光一回头,这才发现是自己的那辆停在街对面兰博基尼,惹起了不少的骚动,好些个路人都围观拍起了照来。
“没事,买了保险的……随便他们怎么刮。”
“话是这么说,真刮了,那你不得心里滴血啊……”上单一边不以为然的说着,一边举起滴油的烤韭菜往南宫的衣袖上凑过去,故意吓唬道:“再不躲,我可真滴了!”
打野说:“难得聚一趟,你就当回人吧,别整那些有的没的呢!”
“哟,你俩不是恩断义绝嘛了?这是在说你妈呢!”
南宫笑着说:“没事,又不是不能干洗的。”
“不过言哥,你那车真鸡儿的拉风啊……是我遇到了,也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南宫一边漫不经心的微笑着,一边低头抿了手中塑料杯里的啤酒一小口,见上单一直盯着自己看,便露出困惑的神色。
“言哥,果然是体面人,连三块钱的扎啤都能喝出红酒那味,要不叫老板给你换个高脚杯来?”
见到南宫面露难色,打野又说:“你今天别发人来疯了!”
上单冷笑了一声,便作势抬起手中的杯子。
南宫把手中的杯子向前一递,“这么没年没碰着了,来,兄弟敬你一杯!”
上单偏过头去,连连摆手道:“受不起,受不起。”
看着南宫的手不上不下的僵在半空中,打野嚷了一句:“你够了啊!发什么神经!”
辅助也在使眼色,示意他的话有点过了。
“我没发神经……”说着,上单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是真受不起。”
“喂,我说——”南宫漫不经心的看过去,“你别给脸不要脸啊!”
上单一愣,把塑料杯往桌上一砸,酒一下就溅到架子上的烧烤上,带起一阵滋滋作响。
“老子这个脸,今天还真不要呢!你要怎么着?”
其余两个一脸大惊失色,不知所措的僵在座位上。
南宫笑的更开心了,问:“你有什么脸?真把油滴老子袖管上了,你以为你赔得起?”
刚才是一个故意膈应人,现在一个又来瞧不起人。
打野也毛了:“X你妈的,这顿酒我看别喝了。”
辅助一怔过后,倒是也不急不恼的搭腔了:“知道言哥你现在金贵,衣服我们赔不起,但干洗费,还是出得的!”
“你出的起?你他妈兜里有几个铜板,自己心底没个逼数吗?”
南宫昂着下巴说完这一句,一口把酒给闷了,指着桌那头的就叫骂道:“真是瞎了你妈的狗眼,什么叫好歹也得大几万?你拿大几万买来我看看……这是米兰顶级设计师专门定制的,光是布料就六位数了,还不谈人工费!”
桌上的几人互相对视,谁也没有吭声。
南宫抬手朝那辆车一指,怒吼道:“一辆兰博基尼就拉风了?老子车库里还有更牛逼的,不开出来,是怕把你们吓傻了!”
上单也笑了,作揖道:“惹不起惹不起,怕了怕了。”
其余两人已经做好了不欢而散的准备,没想到这南宫还不依不饶的从椅子上腾地一下起身:“X你妈的,你不是想滴老子衣服吗?”
他把身上的西装外套一脱,朝油腻的桌面上一扔,单脚往塑料板凳上一瞪,抬手就是一指:“滴,都他妈给老子滴!随便你们怎么滴,怎么高兴怎么滴!”
南宫随手拎起一瓶扎啤,用牙齿把瓶盖磕开,又一吐,扬着头,咕噜咕噜的就一瓶干了。
他抬手往嘴角一抹,把空瓶朝上单脚下就是一砸,又是一顿嘶吼:“喝啊,你他妈不是想喝吗?来啊,一口闷啊!”
一阵沉默。
南宫已经顾不得其他桌投递而来的诧异目光,不管不顾的叫嚣道:“刚才不是很会说吗?吱声啊!现在是哑巴了吗?你他妈就给个信,今天这个脸,你他妈到底给不给。今天这顿酒,你他妈到底喝不喝!”
在这样的一惊一乍中,其余三人一直都是愣的愣的。
再愣,现在也从这男人咄咄逼人的怒眼相对中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了,眼睛也就放出了光。
其余三人也不废话,拎起一瓶就干。
上单把空瓶往南宫脚下一砸,张嘴就是:“我X你妈的南宫言,你牛逼大了呀!”
“真的就是小母牛玩地雷,牛逼炸了!”
南宫劲头一下子上来了,踩在塑料椅上的脚也不老实了,一阵狂跺。
“老子一直就这么牛逼,老子当年打中单时就这么牛逼,老子一直是最牛逼的……”
他居高临下的环视了一圈,仿佛看到了观众席里人头攒动的狂潮,仿佛听到了台下那一阵激动的呐喊声。
是真的听到了,要不然南宫怎么会激动的往桌上一跳,顺着那个声音,就把那四个字干净利落的给吼出来:“南宫牛逼!”
一阵爆笑声响起来。
其余三个的劲头也上来了,跟着那个桌上的男人,一块大叫道:“南宫牛逼。”
就连隔壁桌的也看傻了,看的忍不住要过来助兴。
当然不是真的走过来,只是举着杯子隔空朝这边递了递,叫了一声:“牛逼呀,兄弟!”
大家笑的更疯了。
南宫也笑的更高兴了。
是真的高兴,前所未有过的高兴,比吃十万块的海鲜大餐还高兴。
疯够了,也就肯下来了。
其实南宫在刚坐下时,就发现队里的弟兄一个没差,但少了一个人。
那个打AD的孩子没有过来。
说实话,心中的如释重负是真的,但失落也是真的。
但这个问题,南宫是问不了的,也不敢问。
就像他心中有很多话是说不了的,也不敢说。
这个不能问,这个不能说,让他只好举起手中的瓶子对着兄弟们吆喝起来:“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