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这应该是女生最喜欢拿来跟男朋友撒娇的问题吧。
陈诚交往过几任男友,但从来没有问过,也不打算问。
因为她知道,不管对方怎么答,都是假的。
不是说他要故意骗你,而是男人在床上那根玩意一挺,真是什么鬼话都能编得出来。
但她那天问过迦南了。
他们在一起两年,也只问过那一次。
然后,迦南捧着陈诚的脸,回答了。
“在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
陈诚明知道是假的,但心中还止不住生出几分雀跃欢喜来,同时把面前男人的腰杆抱得更紧了。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迦南,也没打算过要告诉他,自己真的是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就爱上了。
这第一眼……是在什么时候见到的?
当时梦之队在场上打比赛,陈诚在后台负责媒体通稿的事情。
突然同事就一脸慌乱跑来告诉自己,出事了。
陈诚赶过去后,发现原来是那个叫猫的男孩子,竟然和队友动手了。
两人在地上厮打成一团,打的不可开交,怎么劝都劝不住。
老实说,陈诚有点儿傻眼。
这个傻眼倒不是为自己看到的画面。
而是为她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不是这个公关该怎么做,这副场景之后该怎么去和外面的记者圆。
陈诚至今记得,自己当时在心底悄悄的喊了一声,要命。
这个要命说的是,她竟然呆在那儿,欣赏起那个男孩子挥拳时手臂肌肉绷紧的线条。
还有他有力的腰杆,和结实的小腿。
如果不是领口被扯破了,让少年壮实的胸膛袒露无疑。
陈诚真的没想到,这个一头长发的男孩原来不是自己之前像的那种个性乖张的非主流,而是那种货真价实在舞台上搞摇滚的硬汉。
哪怕是鼻青脸肿,但他的姿态看起来也一点儿不狼狈。
甚至还给人一种他非常乐在其中的感觉。
然后,他抬起头来,看来了一眼。
就是那一眼,让陈诚在心底求饶了。
那是一双生冷不忌的眼睛,具有一种原始的破坏性。
这个人,他是什么都不在乎的。
不仅不在乎,还要对着别人在乎的那些条条框框竖中指。
这个人是不能劝的。
至少不能用陈诚早就烂熟于心的生存法则去劝。
你敢劝,他就敢回一句:“去你妈的。”
这个人,他是想怎么活,就怎么活的。
这个活法,别人是拦不住的。
这些事实陈诚在后面的时间得到了验证,但其实,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已经意识到了。
后来陈诚也时常会想,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和弟弟一样大的男孩子如此动心。
可能真的就是她做人做的太累了。
从小到大,她一直紧守着这个社会条条框框,走的如履薄冰,从来没有放肆的活过一回。
活了二十几年,也从来没敢疯过一次。
就冲着迦南身上的那一点至情至性,也就不管不顾的陷下去了。
陈诚在那天不得已充当起心理咨询师的职责,换上了一副知心大姐的去安抚选手的情绪。
不管她怎么说,那个人就是低着头,不吱声。
其实陈诚当时心底很沮丧了,虽然说不清沮丧的是怎么一回事。
她说到实在是没话说了,也就安静了下来。
然后,陈诚没想到,他竟然抬起脸来,冲自己笑了。
“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他抓了抓头发,笑的一脸的阳光灿烂。
那个笑,可真好看。
好看到陈诚每次遇到不顺的事时,都会忍不住拿出来回味。
阴霾也就顺着那样的阳光散开了。
“我只是在想待会的比赛该怎么打。”
说完,他又非常直接的看过来,那种不遮不掩的目光,让陈诚有一种被逼到墙角的错觉。
他又问:“喂,小姐姐,你是对谁都这么温柔吗?”
陈诚至今记得当时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她气都快喘不过来,但还是强撑镇定的回答说:“工作嘛。”
其实她真正在心底回答的是另一句——
“只对你。”
后来,梦之队拿到了冠军。
再后来,这个叫猫的男孩子红了,彻彻底底的红了。
红的发紫,红的比陈诚以前在娱乐圈经手过的任何一个明星都要红。
那副万人空巷的势头,也唯独陈诚在念书时喜欢过的,那个唱“窗外的麻雀”的男歌手可以拿来比较了。
陈诚从来没告诉过迦南,自己在他最红的那段时间,每天起码得给他处理一百篇负面新闻。
每天都有女孩主动上门来爆料,猫怎么把自己睡了,隔天就把微信删了。
碰到面,还装作不认识一样。
陈诚知道,哪里是装作不认识,是人太多了,根本就记不住。
有些主动投怀送抱的小网红们,为了蹭一把热度,甚至早有预谋的拍下了和猫亲热时的照片。
那是陈诚做这份工作做的最痛苦的一段时间。
有天晚上,她拿着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主动找到猫的酒店,其实是想传达一个意思,不要玩的太疯了,就是疯也要适可而止,做事做的干净些。
这次的事能压下来,真的就是运气好。
除非你能保证每一次都那么走运,不然就适可而止些。
再后来的后来,猫就不见了。
人间蒸发那样的消失了。
陈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明白一定是大事。
她调动了一切可以调动的人脉和资源,也捕获不到半点风声。
后来,陈诚能够找到迦南,还多亏了她的舅舅,那个叫作鹿赵安的男人。
猫不见之后,陈诚就疯了,这个疯是悄悄藏在心底的崩溃。
鹿赵安也疯了,但他这个疯是摆在台面上的疯。
全世界都知道这个男人在找猫。
他真的是穷极了一切手段,用尽了一切的办法。
甚至不惜赔上所有的身价也想从那些不能挖的秘密里头,挖出一点东西来。
可是,人怎么和天斗了?
凡人能做到极致,也不过是愚公移山那样的,一点点的磨,一点点的熬。
后来,鹿赵安放弃了。
这个放弃,是他知道了,一个凡人和天上斗法,怎么可能会赢?
只有陈诚知道,舅舅其实赢了。
因为她就是凭着鹿赵安愚公移山般熬到的资料和线索,找到了那个男人。
外面的人都以为鹿赵安死心不息的去找猫的下落,是为了搞一个大新闻。
只有陈诚知道。
舅舅找猫,不是真的非要找到猫不可。
他穷尽心力只想知道一件事,就是那个男人现在还活着,就够了。
所以那天,当陈诚站在那间破烂的廉租房的走廊后头,见到门后头出现的那张脸时,她打算头也不回的就走。
因为她也只是想知道,他还活着,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