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界。一片灰暗。

脚下的骷髅堆成了地毯，踩在上面咯吱作响。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呕吐声，哭声。

红梁此时扶着红谷在一个角落，两个红衣女子此时在灰暗的世界里并不出色，没有明亮的光线，红色就被藏了起来。

不过两人的状态就算是在光亮的环境下，也想把自己藏起来。

红谷从脚着地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呕吐，她吐出来的东西不是隔夜饭。

是海草。

开始吐的是红色的，逐渐变成绿色的细细密密的草。

软草的感觉从喉咙宣泄而出，控制不住，只能张开嘴让这些东西顺势而出。红谷闭上眼睛，捂着肚子，她真的不想再吐了，眼泪顺着脸颊低落在面前的一堆呕吐物上。

红梁在一旁没有说话，静静地扶着她。

同样是被那片巨浪卷进来，红梁却没有受到任何损伤。一直自以为强大的蛊师红谷却吐得心脏里的母蛊都要出来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吸入那么多奇怪的东西。

哭声充斥着耳膜，红谷好不容易停下了呕吐，整个人都虚弱的靠在一面墙边。

没想到这死界里有那么多的人。

不是说这死界难得一遇吗？

悠悠的光像水波一样划过。她们还在水里，却已经像是在陆地上一样的正常行走，没有受到水波的阻力。

像鱼。

红谷勉强站起来，她已经虚脱了。从地上翻出一根股骨，又和另一根稍微尖些的骨头接在一起，勉强成了一根拐杖。

红梁在一旁坐着，看着红谷依然没有说话。

她在元界的卷宗上看到过死界，相传有去无回。凡是去过的人，不知生死，但永远都回不来，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样，也没有人知道死界会出现在哪里，一切都是偶然。

死界像是一个独立的空间，自由移动，也许会在某个地方停下，也许一不小心就会被卷入，再也不会离开。

没想到这样的事急被自己倒霉的遇上了。

确实，够倒霉。

红谷撑着骨头拼凑的拐杖，在周围走了几步。

她也知道死界，不过比红梁知道的还要多一些。上界那老头，曾经派人来找过死界，虽然没有人回来，不过也大致摸清楚了死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曾经有一场战役，十万兵将被死界一口吸入，敌方不明所以就赢了一场。

所以，如果能控制死界，无疑是要称霸整个空间了，也许连别的空间也逃不过。

红谷也坐在了红梁不远处，头埋在膝盖间，一言不发。

上界元帝派的人，仍然找不到红谷的踪迹，通道被封，正在找人努力去修复去往元界的通道。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那头刚修一点，这头就被虞亦让人拆一点，等他以为修完的时候，派去的不少人掉入了别的时空。

等了数十年也没有等来消息，只是派去的人都一去不返。

等他发现问题的时候，整个上界已经乱了，直逼他的位置。

红谷和红梁等不来希望，在死界静静的待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红梁突然发现她靠着的墙上居然有爬山虎。她扯了扯爬山虎的茎，很有抓力。

想了很久，她决定告诉红谷这件事，两姐妹想等死也一样，便顺着爬山虎往上爬了。

在这里，除了体力，什么力都用不上。

……

虚界。

米非在虞思南的注视下，挑了艾玺对面的厢房。

虞思南百般不愿，还是被他进了这个院子，艾玺听到动静，开门看了一眼新来的米非，两人目光短短的接触一秒，恍若几个世纪。

嘭。

热闹看完了，艾玺用力的把门踢关上。

米非摸了摸鼻子，也没在意。

虞思南朝自家老娘的房间看去，心疼了那金丝木门三秒，有点小贵，就这样被踢了一脚，希望上面没留下印子。

“我说大哥，咱能不能换间房啊？”虞思南跟在米非的身后，极其狗腿。好歹一虚界之主。

但是虞思南也很奇怪，他就是对这个米非像对爹一样尊敬。

性格深处的奴性？不，他只是打不过而已。

而且还真有事要求他。

“不换。”米非拒绝了虞思南的提议。

他怎么可能会换。

“那你，自求多福。”虞思南只能这么给他一句忠告。

一边过来的下人对自家大人这狗腿又多话的模样感到非常惊讶，不过他不敢表露出来，会被削。

“大人，外面有人找你。”

虞思南淡淡地瞟了一眼下人。

“嗯。”虞思南被人叫走了。

米非若有所思的看着对面紧闭的房门，看来这回有的够受了，一时半会是哄不好了。

“大人，我们查到了小姐最有可能在的地方。”白薯一脸严肃的汇报着。

“哪里？”听到这个消息，虞思南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动，但他努力压住心里的感觉。面上还是一样的冷漠。

“死界。”

白薯的话音刚落，整个大堂里死一般的寂静，比死界的死还要死。

过了很久，艾玺的声音在一边响起。

“你们……”

艾玺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堂里的死寂。

薯家三兄弟朝艾玺行了个礼，他们也是刚知道艾玺居然是自家老大的亲娘，只是这也太年轻了。

艾玺懒散的倚靠在门框上，双手环抱在面前，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刚开始无法接受这事实，但是被艾玺莫名奇妙的揍了一顿后就接受了。

原来自家老大的暴力基因是这么来的。

“死界，什么意思？”

“一个真正的有去无回的地方。”

米非突然出现在艾玺的旁边，给她倒了一杯茶。

虞思南看着米非大哥手里的壶，肉疼了一下。

程添的茶他都没心疼过，但是这个着实心疼。

他亲手种的金茶树，是那灵武山的破茶能比的吗？

程添要是听了这话一定会跟他决斗。

艾玺对米非的感觉很奇怪，皱了下眉，把茶杯接过来。

米非看她接过去了，自己也倒了一杯喝起来。

“有去无回？还真有这种地方？”艾玺抿了一口茶，问。

“传说中的死界就是这样的地方。”米非继续给她科普。

“怎么去？”

“不知道，看运气。”

“……”

找死也要看运气的。

那没办法了。不是怕死，而是想死都没法去送。

“有一个办法去。”

米非慢慢的把茶壶放在桌子上，每一个动作看起来都很优雅，不慌不忙。阳光从走廊透进来，洒在他的手上，修长的手指像是漫画里画的一样。

艾玺站在一边，不自觉的就想起了虞亦。

她甩甩头，那个混蛋。

努力把他从脑子里甩掉。

“什么办法？”五个人盯着米非。

米非是虚界的神秘客。帮助他们解决了不少的麻烦，但是他很少出手，也查不到底细，只知道自家老大对他很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