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懒散地看着他们两个霸气侧漏地逼来，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动，没有打架的心情。我想躺着，啊啊啊，想躺着～～～”我当场向后仰了仰，逗得素衣人忍俊不禁，接着道：“我思量着看来血族在这一界是要被打的，但是我又不想打，那怎么办呢？答案就是，不打。”

“……”

“被他们两个满脸疑惑地绑起来锁上链子时我十分淡定，嗯，这地方有专门处理血族的人。朱砂好像对我这种不抵抗十分感兴趣，就问我：‘不畏？’我被领到一辆马车上，终于能坐下来了才回话：‘你觉得我畏什么？’”

“等等，”宴客举起手来，“你不是一看到她觉得很喜欢吗？”

“也就是喜欢吧，你以为是一见钟情什么的奇怪东西吗？况且，我看不出来谁长得好看，真的看不出来，我是觉得她的气质很罕见。而且，这就热情起来只会让我看着特别不值钱，追女人是有技巧的啊。等到发现点苗头，趁虚而入……嗳，成了。就是这么回事。”我俨然成了风流公子。

“嗯嗯，您继续，怎么被劫色的？！”他的关注点果然还是在这上面。

我无语：“拜托。他姐在旁边，他也就是在我耳边吼来吼去而已，还拼命地画画。画得很好，我十分欣赏，那画里的人真是跟我一样懒，朱砂的颜色——不是我妻子，是那种颜料——调得极好，这人表面上是个草莽汉子，实则是个百年难遇的画师，在有画面感的东西上心细如发。”

“我问他们，‘你们不觉得把我擒获的过程太简单了吗？不怕我到了那里动花招吗？’傻孩子蔺折戟就大大咧咧地说，‘美人儿呐，你到了椒熏见了秋上情，什么花招都不管用！他的银子弹专治吸血鬼，见了你，一发！你就动不了啦！不过令我惊讶的是你竟然如此孤陋寡闻，连他天天剖心钉棺材钉出来的血猎大名都没有听过，真是……’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到我头一句话就套出来这么多信息，额。”

“我很爱自言自语，夜凉风飒大漠孤月，我更想自言自语了。当时我怎么说的来着……调朱砂你晏晏笑看我，弄红绸我翩翩舞与她，且将花折浸酒赠美人，咿呀呀——”我唱了起来，什么都是乱的，只是很尽兴:“少年郎呀你急下了这不饜荒凉地，抱琴游一遭。苦兄长强将闲散作了勤，弃了凉风清静醉拈花，紧执毳衣折了柳将少年郎寻，尺素不达望月已圆，何时将衣披与你，兄长早踏离了九里那杏花村！”我将嗓音愈吊愈高，把宴客吓着了。

宴客似是不知该作向评价，欲言又止终于憋出一句：“我从来不爱念书，也没听过戏，也不知道一个风骚老人的嗓音跨度可以有多大，但是你请继续。”

“别侮辱戏曲，那是我仿的，用来自言自语的。然后，你知道我抒情完转头一看看着什么吗？朱砂把我刚唱的一字不差的在壁上以米砂记了下来，字迹极俊秀飘逸，与本爵的龙飞凤舞有个别处相似，入了我眼，恰似血之芳香匿于预侧，真教我心中起贪意。”

“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宴客鼓掌道。

“然后又看见汉子的眼睛瞪得像铜铃，盯着我流涎。我天，他旁边那个美人正看着别人秋波潋滟呢，他怎么不去盯她？”我长吸一口烟。

“大概看惯了吧，那是他姐嘛。”

“且不提我如何被盯得没了兴致。他二人将我押到椒熏需跨国关，但因我是血族，所以转个手即可，毕竟天血族是第一要紧事。已经是早晨了，我把斗蓬披上，庆幸于其质量之好，就那样无所畏惧地下车了，吓退一大片人。这时突闻一声枪响，我伸手——扇歪迎面而来的子弹，顺便看清那只是一枚普通子弹。估计是生活不得意想出人头地的血猎所做。”

“……好功夫。”

“那是自然，我介么厉害。”我陶醉道。

“那你们两个打起来了吗?”

“是啊，总之后来他出现了，手拿金手枪，一身白缎鎏纹牡丹，倒也和我喜欢的风格挺像。”我举起袖子，上面淡金的幼细鎏线勾勒了曼珠沙华。

“哦我知道了，他是你左边十步处那位。”素衣人比画着我旁边的席位。那里斜斜地坐了个人，正是秋上情，仍是绫罗穿牡丹，微露白皙手臂，俊美雍容。他惬意地一手握着一管金色竹萧，放下茶盏转头看了看他，“噫”一声：“这般快便到吾讲旧事之时？”

“不，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闭上你的嘴吧夫君，可别再作孽了。”我摆手。

素衣人僵硬地转过头:“夫君？人生赢家？！”

“玩笑。他后来找了个美姬作娇妻，后来才发现是我小号。就是这么回事，不久后会讲到。”

素衣人这回呛酒呛得涕酒横流。

“他站出来，冲我笑了一下便开枪，这回用扇的当然是扇不开了，于是我抽软剑挡子弹，接下来就是一番令无数吃瓜者躲离一里的缠斗。”

“结果呢?”

“他一枪爆了我的斗篷让我被晒伤造成了片刻的招式混乱，我把子弹挡歪，却还是被去中了腹部。然后我在旁边的小摊迅速扯了个斗笠，集中起精神终于不再偷懒，近战把他血喝干了。喝完以后我戴着斗笠离开，就这么简单。”

“我先不赞叹血族的体质……”素衣人惊恐地看了眼在一边活蹦乱跳的秋上情，“他不是被你喝了吗?”

“是啊，血味芳腥，着实是难得之上品……”我舐舐唇回味着，“还有近身时拂面而来的香气，真不愧是椒熏之主。颈侧之息，甜美涌动……”

“操你别说了，牙都长出来了，怪渗人的。”素衣人搓手压惊，“我是想问，他怎么还活着？”

“这个啊，当时我也很惊许，但看见他活得好好的是三日后。我上次受这么重的伤是平定血族之夜，隔的时间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有些久，所以既不是很会包扎伤口，也不是很习惯受伤。血流一地，又因为身份原因只能时刻躲人免生事端，处理好伤的时候人家自己都愈合了，咳嗯。”我吸一口烟。

素衣人沉默片刻，为我的自愈能力鼓掌。

“但是我本身在流血又有三天没好好吃饭，出去寻找猎物时乍一眼看见城墙上的人，哎哟。要了我的命，那家伙怎么还活着？！”我作惊讶状，演技上线。于是我便开始怀疑他不是正常人，可能是别的界过来的吧。他的感官极其灵敏，几乎是在我微愣呼气的刹那察觉到了我身上的血族气息。结果也不怕我就这么杀了他，作迎接状跃下来:‘见过薄情爵。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