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就没了,毕竟王上就他一个儿子,总不能废太子吧?”华柌拿起一个茶杯,把玩着:“况且,那个时候他也才几岁,朝臣也没在意。”
“我说的是你爹。”
闻言,华柌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遗憾道:“我爹还是在一年后走了,只是走得不是那么痛苦。”
见华柌落寞的神情,伍十一紧紧握着华柌的手,表示自己与他同在。虽然自己从来不知道爹对自己而言是什么样的感受,但是那种失去亲人的悲伤是自己经历过的......
“我没事。”华柌揉了揉伍十一的头,便觉得心里的悲伤少了一大半。幸好,幸好现在有你陪着我。
“其实,我是心疼你。”不过十岁的孩子就要掌管整个家族的所有琐事,还要面对来自长辈的压力,伍十一不禁问道:“你娘呢?”
“我娘在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不过我爹一直爱着我娘,自从我娘走后,既没续弦,也没纳妾,整个心思都放在我身上。”对于自己娘的事情,华柌显得释然多了,可能是没有相处过,也没有了解过。
见伍十一神色恍惚,华柌以为她只是担心自己,便宽慰道:“不过那个时候,有叔叔在帮助我,也不算太累。”
“叔叔?”伍十一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
“对,不过这些年来,他的心也变大了。”华柌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丝丝的寒意。不知何时,曾经帮助自己的叔叔,竟然有了不轨之心......
唉,看来华柌过得也不容易啊!皇宫深院,豪门内宅,都不是令人省心的......
“看来这钱呐,来得也不容易噢~”伍十一不禁感慨道。
“......”怎么就心疼钱了?不过华柌很快正色道:“十一,我今天告诉你这些,只想说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敢情这半天都是铺垫了?伍十一有点懵。
华柌深吸一口气,真挚而又深情地望着伍十一:“十一,嫁给我吧,我想要光明正大地保护你,爱着你。”
啥?!伍十一震惊地看了看华柌,这么突然的吗?确定他不在开玩笑后,伍十一便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手臂里。
现在的脑子一片混乱,伍十一完全不知道怎么办?虽然自己有想过和华柌一直在一起,只是他的身份,他和宇文灮的关系,还有自己还未完成的事儿......
华柌紧张地观察着伍十一的表情和动作,见她埋着头不说话,也不催,就这样静静地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的影子从一边落到了另一边后,伍十一才抬起头,看着华柌一字一顿道:“对不起,阿柌,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完成,还不能答应你。”
出乎意料的答案,瞳孔骤缩,华柌收了收放在桌上的手指,刚想发作,最后却只剩无奈地苦笑:“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吗?”
“为我的亲人报仇。”把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伍十一缓缓道:“我必须亲手杀死她们,时间不等人,我怕别人赶在我前面。”
看着伍十一那副不甘的模样,华柌想问却没有问。
“阿柌,抱歉,这件事情我还不能答应你。”
沉默了半晌,华柌才缓缓开口:“你要走吗?”
感到华柌语气里的落寞,伍十一想了想后,也微微地点了点头:“我要去找叶冰浮。”
“为什么?”华柌心里像被一把钝刀凌迟般,再也抑制不住地站起身来吼道:“为什么你宁愿找一个不熟的人帮你,也不愿意找我!伍十一,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最后一句话,轻飘飘地落入伍十一耳中,却也刺痛了她的心肺,看着华柌的背影,伍十一鼻尖一酸,拉住了欲走的华柌:“我只是不想连累你。”
“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呢?”华柌拂掉伍十一的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你走吧。”
见华柌的背影突然消失,伍十一的心里刹时一片空白,仿佛被饕餮的利爪突然掏空。她蹲在地上,失声痛哭,双肩不断地起伏着......
而在一窗之隔的屋外,一个身影听着屋内传出的哭声,身躯也不禁颤抖了一下,最后化作一声浓浓地叹息。
同样是一个不眠之夜,钟黎国的太子府邸内,一声疲倦的宇文灮刚走进锦曦的院子里,便听见一个破碎的声音,他的心不禁提了起来,连忙加快了脚步。
“娘娘,娘娘......”宇文灮刚迈进屋内,便见锦曦的贴身丫鬟小粹正在扶起到地上的锦曦,而嗓音里的惊慌却导致小粹没有太多的力气。
宇文灮避开小粹,抱起昏迷的锦曦便吩咐道:“传太医!快啊!”
“是,是。”小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连跑带爬地去找太医。
在太医来之前,宇文灮满身的疲惫化作浓浓的担忧,握着锦曦的手抵着自己的额头,看着锦曦那瘦削的面庞,想到这几日自己只顾着攻城略池的事儿,都没怎么回家,心里满满的懊悔,这才几天啊,怎么就瘦成这样子了?
直到太医来了,查出太子妃无碍,只是轻微地食物中毒后,宇文灮才松了一口气。
“去查一下这几日来太子妃的膳食。”待太医走后,宇文灮才黑着脸吩咐道。锦曦虽说不算精通医理,但是对膳食方面也是略知一二的,怎会食物中毒?
府里的人去调查的时候,宇文灮想了一下,便对管家吩咐道:“给那个女人带一句话,让她安分一些,否则,就给本宫滚出这里!”
“是。”管家闻言,嘴上恭敬地答应着,心里却默默地为良姊哀叹了一声。每次府里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儿,殿下都会怀疑是良姊所为,就因为良姊是太后娘娘送来的。
管家刚走不久,便有暗卫来报:“是今日做粥的厨子不小心在太子妃的蟹黄粥里掉了一点柿饼。”
“把厨子换了。”宇文灮轻蹙眉头,说罢就走进了锦曦的房间。
宇文灮刚给锦曦掖了掖被子,便看见锦曦缓缓睁开了眼:“殿下?”
“曦儿,怎么样?”宇文灮连忙扶起锦曦,紧张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锦曦清浅一笑,摇了摇头:“殿下今日怎的有时间来?”
“我若不来,恐怕你现在还昏着的。”
“那臣妾还要多谢殿下咯?”锦曦眼角带笑,衬得苍白的小脸有了些生气。
“那是自然。”宇文灮轻吻了一下锦曦的额头,淡淡道:“不过呀,你把你自己照顾好,我就够了。”
闻言,锦曦便幸福地依偎在了宇文灮怀里:“殿下,是要起兵了吗?”这几日越来越少归家,锦曦也嗅到了紧张的味道。
“对,所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放心吧,府里的人都是自己人。”锦曦安慰道。
自己人?想到了良娣,宇文灮不满地眯了眯眼睛。
察觉到宇文灮的变化,锦曦不满道:“殿下,不要总是这样疑神疑鬼的,她毕竟是池儿的生母,况且这么多年来,良姊也一直安分守己。”
见宇文灮不语,锦曦继续道:“每次府里一有什么事儿,你就怀疑良姊,可是哪一次是她干的?”
锦曦伸手抚平了宇文灮紧蹙的眉头,温柔道:“殿下,只要我知道你的心里有我就够了。”
“曦儿……”宇文灮握住锦曦的手,万语千言也只化作了一个深深的吻。
而在良姊的院子里,管家也把太子殿下的话委婉地告诉给了良姊,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宇文池,管家叹了一口气后,便行礼离开了。
待管家走后,宇文池便气呼呼地回了房间,正要关上门的时候,便被良姊抵住了—
“池儿,你生气了?”
“没有。”宇文池倔强地撇开头。
“真的没有吗?”良姊笑着揉了揉宇文池的头。
见良姊不在意的神情,宇文池却红了眼眶:“为什么不管发生什么,他都要怀疑您啊!凭什么,这不公平!”
闻言,良姊走进了宇文池的房间,关上门后,便把宇文池拉到桌子边:“池儿,这世界上有些事情一开始就是注定了的,这个世界上也没有绝对的公平,因为公平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您为什么不去争取?”
“因为我没有要去争取的理由啊。”良姊慈爱地看着宇文池,“只要他没有怀疑你,我怎样都无所谓。”
“可是我不想您总是受冤枉。”
“娘觉得不冤枉。”因为自己一开始确实是被派来来监视太子殿下的,只是如今的自己,所有的理由都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看着良姊那无所谓的表情,宇文池不觉抱紧了良姊:“娘………”
“好了,这么大的孩子了,让人看见笑话。”良姊顺着宇文池的头发,不禁打趣道。
宇文池害羞地松开手后,手背在身后腆着脸:“辞哥哥说我已经是大人了。”
“那大人以后可不能随便生气噢。”
宇文池重重地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期待地看着良姊:“娘,太子妃有没有说过辞哥哥什么时候来啊?”
“没有,你的辞哥哥可能最近很忙吧。”良姊敲了一下宇文池的额头,便转而问道:“你的书看了多少了?你要是不好好看,下次你辞哥哥来考你,看你怎么答。”
“啊?”宇文池闻言,眼睛一闭,脑袋一歪,便钻到被窝里去了,“我困了,娘也早点睡吧。”
“你呀………”良姊无奈地笑了笑,便关上门走了。
本来满脸喜色的良姊在回到自己房间,看到桌子上的药包时,脸上的开心瞬间垮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后,便藏好了药包。
太子妃,对不起,为了池儿,我不得不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