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金虎将小虎崽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只是刚放下,小老虎却仍是跌跌撞撞地朝着花锦他们的方向跑去,未能跑远,就又被自己的爹叼回来,它扭头一甩,将这小崽子甩到了自己背上。
“多谢。”
那老虎敛去自己脸上的凶狠,想让自己看起来温和、诚恳一些,可奈何花锦却依然未曾消气,对他的道谢并不打算回应。
“不必,本也是我们弄错了。”凌惊秋脸色已然苍白,甚至连站着都艰难,却仍是谦逊有礼的样子。
青金虎见花锦如此,也并不想多说些什么,本来他们这群妖兽就与人不相往来,真若是解不开这误会,自己也并不在意,愿意道这个谢,也纯粹是感谢他们对自己孩子的好心罢了。
它们刚转身走了两步,花锦却突然抬脚想要追上去,凌惊秋见状一把将她拉住:“花锦姑娘,本就是误会,我也无碍了,不必追了。”
“不是,它身上有信物!”花锦有些着急,甩开了他的手,可再一回头,那两大一小早已没了踪影。
“信物?”
“是。”花锦边说着,边自纳戒之中拿出息烽夫人给她的那块灵石,只见这灵石又似之前在那玄冥石前一般闪烁不定,甚至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温度。方才因着凌惊秋的伤,满心都是心疼和气愤,以至于到现在才察觉。
“妖兽……丧偶妖兽,守心玉?”
“应该是,我们要找到它们。小黑,你是在哪儿招惹上他们的?带个路。”
“这谁记得,光顾着逃命了。”
“你一个妖兽,不记路?”
“你还是修道的人呢,连个听声辩位,以气寻踪都不会?”
“……”
一人一兽拌着嘴,看着地上野兽踏过的痕迹一路寻找着。凌惊秋本想施个寻踪术,奈何捏了半天诀,法力仍是难以凝聚。他看着花锦和那食因兽在前面快步走着,几次想要赶上,却力不从心,后背的伤似火烧般灼热疼痛。
“花……花锦。”
凌惊秋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花锦才猛然停住,她一心只想着找那妖兽,竟一时忘了凌惊秋的伤。转过身,便看到他面色惨白,渗出了满头满脸的冷汗。
“你怎么样。”花锦小跑过去扶住他,心里略略泛出些恼意,只是这回却是对自己。
“无碍,只是如今我受了伤,我们……我们若是贸然前去,万一,与他们有了争执,我怕,怕护不住你。”
那伤口似是越来越疼,凌惊秋连说话都开始变得艰难。花锦见他如此,哪还关心什么守心玉,当下便看了眼周围的幻境,寻找起方便休息的地方。
不一会儿她便看到一棵巨大的古树,甚至不少比碗口还粗的根茎都裸露在外。
“去休息会儿吧,等你好些了我们再做打算。”
花锦将凌惊秋扶坐在那大树旁,扯着自己的衣袖,笨拙地给他擦着脸上的汗。凌惊秋看着花锦眼中难以自抑的心疼和小心翼翼,一时之间竟连背后的伤痛都感知不到了。
以往,他虽对所有人都是一副谦逊有礼的样子,却总觉得自己于人情世故中总是游离在外。自被父亲接回凌风城,自己便一心修行,虽也知道自己不是修行的好苗子,可却乐在其中。
他偶尔也会想起曾经的父母,想起时也会笑,会感恩,甚至也曾偷偷地去过东陆看望他们,可也只去过两次而已。
他一度以为,自己便是那冷心冷情的人,就连无夜也说,从未见过自己有什么情绪,就跟已经得道飞升一般,还是成佛的那种。可后来遇到花锦,很多陌生的情绪就不受控制的出现。
自然而然,理所当然的出现。
心似乎也随着那些情绪,变得鲜活,温热起来。
可又忽然想到他们初见的情形,她看着自己,却像看着另外的人……
“花锦姑娘。”凌惊秋略略地偏过头,敛去自己眼中神色说道:“我没事的,你也去休息会儿吧。”
“啊……好。”
花锦并未察觉他情绪得转变,自顾自地靠着他身旁坐了下来,看到凌惊秋开始运转功法自行疗伤,她也不闲着,又将神识送入纳戒之中,想要找些能帮到他的东西。
神识探入,又是熟悉得杂乱堆放着的各种法宝器具,以前觉得这样挺好,如今却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于是她便一边找着东西,一边将那些东西规整。
潇湘扇,十岁的时候祁渊给的,自己修为太低,从未用上过。
十诫鞭,长得太丑,从未用过。
清风锏、落霞绸、紫金丹炉……
花锦越翻越自闭,看上去纳戒之中的东西随便拿出来一件都是价值连城,可却没有一件如今用的上的,又翻了翻,挑了一把剑和一对戒指,便将神识退出了纳戒。
睁开眼,便看到凌惊秋正好调整完,也刚好睁开眼,于是两人便有了片刻的对视,也只有一瞬,凌惊秋的眼睛便躲闪了起来。
“这两个给你。”花锦将那把剑,和其中一只戒指递向凌惊秋,笑着看着他,似是在等待他开心起来,可凌惊秋只看了一眼,便不敢接过。
那把剑虽看上去分外普通,同大多数灵剑没什么差别。可即使不触碰,也能感受到它的剑意和杀伐之气。至于那戒指,更是连材质都未曾见过。
“接着呀,我又不爱用剑,放我这里浪费了,至于这戒指。”花锦举起手给凌惊秋看:“是一对的,等你伤好了,修为足够,若再遇到什么危险,只要不超过百里范围,就可以用这戒指传到彼此身边。有意思吧?”
也不等凌惊秋拒绝,花锦就直接拉过来他的手,将那戒指套了上去,套上去的瞬间,那戒指一闪而过一缕光泽,而后便化作合适的大小了。
“……太贵重了,这等品阶的法宝就是我父亲也未必能轻易拿出,我不能要。”
花锦看着他抬起手准备取下,却弯起眉眼,得逞一笑。
“这东西认主了,虽然认的是我,但是只要给你了,我不答应,你取不下来的。”
“……”凌惊秋将信将疑地试了试,果然就如同长在手上一般,纹丝不动。
“还有这剑,你也用着吧,这剑虽杀气过重,但其中剑灵已被祁渊除去了。用起来定是要比你那把剑要锋利些。”
看着凌惊秋要张嘴说些什么,花锦赶忙将剑塞进他怀里,然后跑到一旁睡着的小黑身旁逗弄它去了。
凌惊秋看着自己怀中之剑,无奈地笑笑,只觉自己若是再推脱反而有些矫情了。他确实早该寻新的佩剑,不过那把剑是儿时父亲初见时送他的礼物,因着那时毫无修为,送的也是低品的剑,可自己就这么用了几十年,也没想过换掉。如今身处金墟境,有了这把剑,他们二人也能安全些。
这么想着,他便安下心,细细打量起这剑来。
一眼看去,这剑约有三尺余长,通身除了麒麟暗纹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只在剑柄之上字迹狂放地刻了浮尘二字,想来那前主人,也该是个不拘小节且有些狂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