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终于搞走了高姐，李总之后，伽伽又收到了李东的约饭微信。

“伽伽，今天下班后一起吃顿饭吧。”

“东哥，如果你也是来劝留的，那这顿饭就免了吧。”伽伽直截了当的回复。

“不是不是，我是自己想跟你聊聊。”

“行，那下班一起走吧。”

下班后，伽伽和李东来到了公司旁边的一家韩国烤肉店。在点了一桌子菜之后，李东按耐不住的问道：“伽伽，你为什么要辞职？你找好下家了么？”

伽伽笑着回答道：“我在达林干了快两年了，也差不多了。本以为会再干几年，我自己也没有预料到这么早就想离开这里。新工作还没找好，边走边看吧。”

“其实你可以先在柜台干着，等找好了下家再辞。而且这样你也可以拿到年终奖，像你远哥当时就是拿了年终奖再提辞职的。”李东诚恳的建议道。

“我本来也是想熬到拿完年终奖再走，但实在是熬不下去了。没事，就这样吧，大不了就啃几个月的大饼，总归是饿不死的。”伽伽笑着说道。

“客户经理助理这个位置确实不好干，事情比较多。我刚进行那几年，每年年底行长都会找我谈话，希望我转岗去前台发展，但我都态度明确地拒绝了，我就只想在柜台待着。”李东说道。

“对，你可千万别去前台。前面的杂事乱事恶心事远比你想象的多。你也可以拿我这个反面教材教育你手下的柜员们，安安心心在柜台待着，别转岗去前台。不然也可能成为我这样的干了一个月客户经理助理又转回柜台的丢人例子。”伽伽玩笑似的说着。

“前面到底有多乱，你能不能举几个例子？我知道前面一直不安宁，但也不至于让你干一个月就跑了。”李东好奇的问道。

伽伽轻笑了一声，说道：“东哥，你坐在后台听Cindy描述前面发生的事情，跟你真真实实去前台干两三天，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李东看着伽伽，眨了眨他的小眼。伽伽看李东没太明白自己这句话的意思，便又接着说道：“要想在达林混，那至少得先摸清这儿的游戏规则是怎么样的。很明显，现在达林的游戏规则是“开单至上”，只要能开单，怎么搞都行。所有跟直接开单无关的杂事琐事势必都会扔向助理，你觉得行长可能让客户经理浪费时间填写系统要求的每日客户预约计划么？当然干活是可以的，但拿着四千块钱的工资，当着一个行长，三个客户经理，两个渠道经理的助理，那这活就没法干了。”

“确实，达林的工资是比较低。但外资银行员工之间的关系相对还是比较简单的。我有个同学毕业后去了农行，他不是本市人，支行每年春节期间都安排他值班，他已经几年没回家过过除夕了。这也是为什么当年我放弃了事业单位的工作选择，来到达林银行，就是觉得外资企业的人际关系会相对简单一些。中资银行的工资是比外资银行高，但他们更多的是养老保险和公积金高，到手的工资并不多。我另一个在工行的同学开玩笑说，他就坐等退休了，他退休以后能拿的退休工资比他现在能拿到的到手工资还要多！”说到这儿，两人都笑了起来。

“那你离开达林后，你想找什么样的工作呢？你是想转向会计方向么，比如考CPA？”李东依旧追问着伽伽找新工作的计划。

伽伽笑着说道：“找钱多活少离家近的工作。”

李东尴尬一笑，觉得伽伽是不想与他共享一些找工作的信息。

伽伽看着李东，真诚的说道：“东哥，作为同事，你是一等一的好同事。自己份内的工作尽心尽责的完成，还会经常帮其他同事一把，跟你共事，那是很幸运的。”

“那作为朋友呢？”李东追问道。

“作为朋友，我觉得你要是能再多一点点追求就更好了。”伽伽边说边用手指比划了一点点的手势。刚说完伽伽就觉得这话有些冒失，马上补充道：“当然，每个人都不一样，一人有一人的活法。”

“我觉得自己这样挺好的，我觉得每周都能吃一次火锅我就感到很满足了。”李东笑着说道。

“嗯，那也挺好，人跟人不一样嘛。至于像谈理想谈人生这样的事情，就让我跟张新远这样的人来干吧。”伽伽也笑着说道。

两人又聊了一些张新远的近况，便散了。

得知伽伽确定要辞职的消息后，Sophia也找机会主动跟伽伽聊起了辞职的事情。

这天下午，伽伽坐在前台，Sophia见Jenny不在自己办公室，便走到伽伽旁边，问道：“伽伽，你要辞职，不会是因为我吧？是不是因为我平时让你干太多活了？”

“不是，当然不是，这跟你没有关系。”伽伽笑着说道，虽然自己辞职确实跟Sophia没有关系，但Sophia的处事方式伽伽也不敢苟同。

“你知道我为什么跟Jenny闹翻，为什么要调行么？”Sophia又说道。

伽伽疑惑地望着Sophia，表示愿闻其详。

Sophia便说道：“Jenny这个人跟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你没有办法用正常人的思维跟她相处。有一次晚上加班到九点多，那天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想早点回家，但Jenny死活不同意，一定要跟我聊到十点。关键她聊的并非什么重要事情，她只是在向我倾泻着她自己的压力。你以为Jenny天天跟客户经理一聊聊一下午是聊什么重要事情，其实是她自己需要向别人转移她心中的压力！”

Sophia看周围没什么人，又接着说道：“更可笑的是前段时间Jenny把我叫到办公室，说因为业绩不好，上面决定辞退霞海路支行的一名渠道经理，她就问我是辞Alysa还是金强。这事让我怎么说？你说她居的什么心！”

伽伽也感到有些惊讶，这Jenny果然是天天琢磨着如何挑拨同事关系。

“我本来也是想辞职，在Jenny手下真的是没法干。后来李总再三劝我留下，最终提出要我调往新华道支行，我也就答应了。”Sophia又说道。

“哎，你们也不容易！”伽伽回应道。伽伽不愿多说一句话，这些破事儿，听听就行了，多说一句都有可能被牵涉其中。

一周后，伽伽重新回到柜台。柜台主管珊姐马上就要离开，据说珊姐当时是直接向李总提出的辞职，辞职后再跟随老公前往江城市。但经李总的劝说，最后改成珊姐调往江城市达林银行的一家支行，而不是直接辞职。

对于要离开的人，总会有意无意的说一些对工作的不满和抱怨的话，但对于那些还要留在这儿继续干的员工来说，这些话他们只能假装听不见，更别说接话了。因此，柜台里面的工作气氛时常处于尴尬的境地。

这天是珊姐的last day，下班离开前，珊姐特意化了美美的妆，收拾了一下自己，很有仪式感的离开了这里，似乎是在跟自己之前的八年工作生活作一个告别。第二天，她就将驾车前往江城市开启自己的下一段生活。

很快，霞海路支行又招了一名客户经理助理，这是李总亲自面试录取的。这是一个干净文雅的男生，叫Peter，二十七八岁，在美国上的高中和大学，毕业后在纽约某金融公司工作了几年，刚回到国内发展。

无数的事实证明，出类拔萃的学历背景并不等于优异过人的工作能力。很快，大家便发现这位美国海归高材生完全适应不了国内长时间、快节奏的工作模式。他或许觉得自己至少应该有三四个月的时间来慢慢适应这份新工作，殊不知行长Jenny恨不得他第二天就能接手所有的工作。

Jenny想让伽伽在走之前对Peter进行一些客户经理助理工作内容的培训，但Peter总是不慌不忙，不着急学，真当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最后，伽伽也乐的撒手不管，任其自生自灭。

珊姐走后，李东就正式升为柜台主管。此时Sophia已调到新华道支行，文婧来了霞海路支行，柜台的李悦欣和前台助理Peter都是新人，孙晓琳和Cindy也刚转岗一个多月。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接手一个新的职位，李东忙的不可开交，常常连午饭都没时间吃，晚上几乎天天到**点才离开。

每天柜台一结完账，伽伽整理好自己的单据便换衣服走人，高姐也说不了什么，只能笑脸相送。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也表现出了强烈的辞职意向，那就是前客户经理助理Cindy。自从当了欣然客户经理后，Cindy尽量选择在另外两家支行上班，按她的话来说，来霞海路支行上班就相当于来“上坟”。

这天快下班时，其他人都依旧忙碌着，加班已是常态，只有伽伽和Cindy换好衣服在后台等着到点走人。

“伽伽，你为什么现在这个时间走，太不划算了，好歹也等拿到年终奖再走。”Cindy不解的问道。

“就当是花一万多块钱买我这三个月的自由吧，也值了。”伽伽笑着说道。

Cindy深表同感，感叹道：“你要这么说我就懂了，这里面其他人没有人明白‘自由’的含义。”她坐直身子，一手扶着桌子，接着说道：“现在的霞海路支行，就差在Jenny的带领下每天排好队站在门口说‘欢迎光临’了！”

伽伽笑而不语。

Cindy往后靠在椅背上，又冷冷的说道：“想当初Jenny刚来的时候，我那么尽心尽力的帮她。现在呢，她还不是照样这样对我，天天在那儿跟我“画饼”，还想拉着我一起对付Sophia，她跟Sophia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都清楚。一个是天天忽悠着你干活儿，一个是对客户有求必应，把客户伺候的跟爷一样。她自己要伺候也就算了，关键是她对客户应下的承诺办不到了，就拉上其他人帮她去满足客户各种要求。这些客户就是被Sophia宠坏的，她的客户我们都得跟爷一样供着！哼，还是人家Emily最聪明，Jenny来了没多久就向李总提出要调往北京，她知道在Jenny手下干，她将完全没有主动权。”

Cindy停顿了一会儿，又对伽伽严肃的说道：“我可不会像你一样，放着年终奖不要，没有反抗就落荒而逃。我不仅要拿到年终奖，而且走之前还得让Jenny背上一个Error！”

伽伽有些吃惊，Cindy的言行永远在自己的意料之外。她弱弱地说道：“你这又何必呢。犯不着跟她在这浪费自己的时间”。

说着，连动门响了，有人进来了，两人便打住，各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