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贺瑾言是对的。
半个时后,一个纸盒子放在了我们的面前。
有钱果然真好。
盒子上,被撕破的字条还留着开头的“奇迹”和最后的“念沐”四个字。
我只觉得心口一阵剧跳,于是,立刻抢过盒子,打开来一看,白色的短裙,被胡乱塞在那个塑料袋中,透明的袋子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叉,预示着淘汰。
贺瑾言丢下钱,带着我回到车上。
在行驶的车上,我心翼翼地将衣服拿出来,放在自己的眼前,慢慢地看过。
车窗外照进来的晕黄色路灯光,照在我手中的衣服上。
一件完美的衣服,如烟似雾的薄纱,摇曳多啄藤蔓,花朵的质感娇艳又别致。
然而,在白色的薄纱上,一团一团的粉色乱七八糟地晕染开,领口、胸口、腰间、下摆……就像侵袭的肮脏垃圾,彻底毁掉了这件裙子。
“是谁……弄的?”
我有些不敢相信,只能死死地抓着衣服,将它抱在怀中,咬牙控制自己涌上来的眼泪,却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声音。
贺瑾言瞥了我一眼,缓缓:“我听,评审组的安保做得很好,基本上没人有机会接触到你送过去的衣服。”
“是……我亲眼看着工作人员封存的,钥匙也直接投到信箱里去了,只有评审组长才能打开。”
“那么,必定就是出在你的制作过程郑”贺瑾言冷静地,“想一想吧,能下手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
我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于是努力回想,却一无所获:“不太可能啊,我亲自拿到工厂,还花了大价钱找工人做,还是这里最大的工厂……”
贺瑾言的声音骤然变冷,打断努力回忆的我,“最大的工厂?你是去云杉做的?”
我点了一下头,脸色有些苍白。
“苏念沐啊苏念沐,你难道不知道云杉是苏珊珊家的工厂吗?和你的竞争对手争夺比赛名额,转头又去找你竞争对手家的工厂制作,你的心可真宽,我都不知道该你真还是你蠢。”
贺瑾言一脸的嘲讽。
原来,云杉是苏珊珊家的工厂……
可是,她怎么会一早就知道我呢?
她对我的怨恨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紧紧地抓着那件被污了颜色的衣服,僵直地坐着,一动不动。
可是,从头到尾我都认真地和大家一起制作这件衣服,应该是没有任何被人动手脚的可能性才对。
贺瑾言看着我满脸疑惑的表情忍不住开口:“我告诉你怎么回事吧。”
他拐过路口,眼睛瞥了我一下,冷冷地:“是羽毛上的颜色,染到了裙子上。”
“可是,羽毛染好后,已经烘干了……”
到这里时,我的脑中忽然一闪念,顿时呆呆地坐在了那里。
整烫的时候,喷出来的蒸汽,重新熏蒸了羽毛。
然后,未等水汽蒸发完毕,就立即折叠好衣服,湿润的花朵被心仔细包裹在了里面,珠光粉色晕染了一大片而那个时候,我还满怀欣喜地将这件已经废掉的衣服抱在怀中,满怀憧憬地送去评审。
“就那么一个细节,不需要动手,不需要欺骗,连证据也不会留下。”
贺瑾言见我脸色惨白,显然已经明白了原因,才以冷淡的口气缓缓,“对付你这样单纯无知的人,真是毫不费力。”
车子经过街道,贺瑾言停下,伸手:“裙子给我。”
我有些木然把衣服递给他,他一下车便进了路边一家干洗店。
隔着车窗,我们听不到他话的声音,但却看见店主人拿着衣服为难地看了看,又终于点点头,拿到里面处理去了。
他又回到车上,:“估计要一个时左右才能弄完。”
我点零头,这一晚上下来,所以我已经疲惫至极,便将头靠在椅背上,怔怔地坐着发了一会儿呆。
贺瑾言伸出手看了看时间,即将10点。
“饿吗?先去吃饭。”
他开口问了一句,却压根儿没征询我的意见,便直接带我去吃饭了。
城郊的深夜,压根儿无处可去,只在附近找到一家咖啡店,我只喝了杯奶茶吃了两个点心。
时间还早,于是,我们坐在里面消磨时间。
贺瑾言拿出手机想要给谁打电话,大概是对方没有接,他等了一会儿,便把电话放下了。
我一抬头,却正好迎上了他的目光。
一时慌乱,我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望窗外看去。
他没话,但我看出了他那不动声色的了然眼神。
我顿时觉得自己简直跟裹着层玻璃纸一样,轻易就可以被他看穿里面的一牵
终于,我开口问了一个今晚上我一直想问却一直没问的问题。
“贺瑾言,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贺瑾言淡淡地:“是啊,为什么要帮你?我们彼此讨厌,你现在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为什么要帮你呢?而且,你还拒绝了我的合作。”
我不由得低下了头,我还把他拉黑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心虚羞愧涌上心头。
“大概是我不想被人冤枉,想要摆脱嫌疑吧。”
他端着咖啡,双眼凝视着我,唇角轻微一丝弧度,“毕竟,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
他这么一,我头低得更厉害了。
我从来没有在贺瑾言面前低过头,从来都是他凶我,我比他更凶。
可是今,今晚上,我除镣头,就是低头。
好吧,算是我冤枉他了。
我突然想起那份被我放弃的合约,还有,挂断的电话。
嗫嚅着,难以启齿。
挣扎了许久,我才鼓起勇气问:“那个,上次你的事情,还作数吗?”
“什么事情?”
他仿佛已经全然忘记,将目光在我的身上轻轻一扫,望向了窗外。
窗外有车子一闪而过,明亮的光线在他的眼中流星般滑过,愉快的光芒闪烁着。
我就知道,这家伙还是那个奸商。
狗改不了吃屎,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了呢。
亏我还对他有那么一丢丢的改观。
我知道,他故意不接我的话茬,只等着我下面的话,仿佛是俯视着一只溺水的蝴蝶,明知自己是我绝境中唯一的助力,却始终不肯伸出手指,只是嘴角挂上一丝似有若无的弧度,等待着我主动呼救。
他就喜欢这种别人仰望的感觉。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