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那日还托这位阿婧姑娘送了我一样东西。”南月见一身红衣的他,就回想起那日在拍卖行门外的男子,只可惜那个盒子,她还未打开。
红衣男子的眼神与她直直地对上,明明一副懒散模样,眸子却透着认真,道:“当日匆匆一见,还未正式介绍。在下萧寒山。”
南月微微行了一个屈身礼,也云淡风轻回道:“如今想来,当日阁下赠我的礼物,因家中有急事,我还未来得及看。”
闻声,从那银色面具透出的眸子露出一丝了然。
“本来听闻大夫人病重,这才赠紫灵一截,没想到竟然是没用上,倒是可惜了。”,萧寒山语气惋惜。
南月却是心头一紧,捏着自己的手,有些失态道:“紫灵?”
此刻她只觉得眼前天昏地暗,好在她重重地掐了自己,及时安了神,这才不致于昏厥。
“我以为......原来如此,萧公子如此大方,也不知该准备什么回礼。”
萧寒山对此心里已经了然,便也不再多说,只是俩人隔着各自的奴婢对了几句话,这般两相离去了。
“主上,方才,,您和南月公子说的什么?”阿婧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脸上却是充满了八卦的味道。
萧寒山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噙着笑意,一语不发地负手走了。
镜燃看着离去的二人组,心上有一丝异样,正在桌子边发呆。
策言坐在他身后,见他失了神,顺手拍了拍他的肩,惊地镜燃下意识地抽出了手中的剑,那闪着寒光的剑刃差点就要出鞘了,好在镜燃及时反应过来,将半出鞘的长剑收回怀里。
“何事?”镜燃眸色深深地看向策言,让策言讪讪地收回手。
“总是这么绷着,对脑子不太好。”策言见着镜燃越来越深沉的目光,及时地闭了嘴。
“话说,咱们宫主的年岁也不小了吧,十六了,也该嫁人了。我就觉得这个萧寒山着实不错,一看他那气质,声势,就觉得此人并非凡物,似乎还藏着许多秘密。”
“不妥。”镜燃冷冷地回了一句。
策言疑惑道:“为何啊?”
“就是不妥。”镜燃执着道。
策言这下是真没了声,谁让镜燃就是个闷骚,什么话都藏在心里,跟人对话基本上只说结果,一个字儿都不会多回。
自太尉府的大夫人死后,盛京冷了好些时日就又活跃起来了,那些闲散的夫人每逢宴会,总是要说上这么一说王氏的好,又因皇上给她赐了封号,名声是越传越贤良,以往因为太尉不纳妾的事情,大家总觉得她是一个妒妇,这下什么闲言碎语全都没了。
宫里又三天两头开始宴会,祁衍还在的那些日子,皇帝不敢放肆,这下祁家父子俩都为国捐躯后,皇帝倒像是少了不少事,行事放荡了起来。
不过,就算是放荡,毕竟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何况还是天子,自然不能太过分了,就挑了一位宫妃宠了起来。
这宠爱妃子不为过,可坏就坏在天子宠爱的是新相晋文柯的女儿晋妃,许是以往被祁氏父子压抑久了,圣宠就没了上限。
不仅冷落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结发妻子——王皇后,还将后宫一干嫔妃无视地死死地,晋相虽自上任以来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大过错,但是晋氏旁系是真的多,单单是三代以内的亲人就有上百人。
旁支泛滥,意味着必有不识好歹之人。
这么多年过来,祁氏父子俩为北秦兢兢业业,可以说是无甚过错,甚至将北秦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除去俩人的才华之外,皇帝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点——祁家无旁系。
所以这么多年来,祁家和北秦都安安稳稳。
可晋家不一样了,就算是十个人里有一个人狐假虎威,那也是实实在在地危害百姓和江山社稷。
晋文柯好不容易熬到了丞相这个职位上,自然有两把刷子,可是再精的人也抵不住家中长辈的千叮万嘱。
这边晋家人捅了篓子,那边又翻了车,几次三番被大理寺卿孟子言扣下人来,但偏生每次都有特赦令为他们免罪。
如此,晋家人就更猖狂了。
这日,皇帝又借着青虚国出使北秦一事办了一场盛大的宫宴,据说是为青虚国使臣接风洗尘。
大哥这几日心情不佳,便托病不去,于是南月自然而然就代替太尉府出席宫宴。
但,这宫宴又有讲究,南月身份尴尬,由于理论上她是庶出,但整个盛京都知道公孙南月被太尉府一家子视若珍宝,与嫡出并无不同,于是在宫宴上的席位被有心地安排在原本是公孙靖的位置上。
好巧不巧,刚落席,她就瞧见一位趾高气扬的少女坐在她的旁边,婢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那少女便眉眼轻蔑地扫视着南月,目光甚为失礼。
“原本一位靖哥哥坐在这里,我才让内臣帮我换位置到这边的,没想到是一位庶出的乡下丫头,真是晦气。”
少女说完,还翻了一个白眼,她身旁的婢女也在随主子翻了一个颇为传神的白眼。
阿念在一旁看的牙痒痒,气道:“你又是什么人?敢在皇宫内对我家小姐指手画脚!”
听了这句话,少女不屑的神情更甚了,她身旁的婢女道:“果然是乡下来的野种,连我家小姐的名号都不知晓,听好了,我家小姐乃是......”
那婢女的话还未说完,南月冷冷地打断她的话,道“晋贵妃的表妹,晋婉?”
那婢女听见这话,怒气更甚了,“你竟敢直呼我家小姐名号!粗陋无比!”
这番话火药味十足,简直就是泼妇骂街了。
南月淡定地喝了一口茶,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与嘲讽,目光毫不避讳地直视那婢女的眼底。
“母亲曾说过,我公孙南月配得上太尉府的教养,你这般诬陷我,又是置大夫人,置我太尉府于何地?!满口粗话,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讳,甚至做出如此无礼之举,你莫不是来害晋贵妃和晋丞相的,若是他们知道,你借着晋家的清白名讳仗势欺人,这事捅到皇上那里,你觉得,他们是会为我这个粗陋无比,却是被太尉和太尉长子正名过的庶女说话,还是为了一个不知名的旁系说话!”
“话说出口之前,可是要细细思量。你晋家近来行事高调,先是几位晋家的公子强抢民女引起民愤,再是触怒了刚正不阿的孟大人,更别说这满席身世清白最是厌恶仗势欺人之举的世家公子们,今日若是我想闹一出,大哥和爹爹必定是会为我拼一拼的,可若是你想闹一出,就是公然给丞相和贵妃闹事,后果如何,你大可试试!”
此话一出,晋婉的眸子似是要喷出火来,可被那婢子一把拦下,也不知又在她耳畔说了什么,她只冷冷地瞪了南月几眼,便专注着来往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