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身后已是一团闹哄哄，沈青川依旧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此时的晓晓也处在一种懵的状态。她从未想过沈青川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带走，言语间尽是温柔。

她抬头望着这个是走路带风的男子，身后传来一阵似懂非懂的善意的“嘘”声，晓晓觉得她此刻的心情不亚于穿着水晶鞋在舞会上被王子青睐的灰姑娘。

可是，自己是灰姑娘吗？不是。只不过，当你喜欢一个人时，便觉得自己低到了尘埃里。想努力跟上他的脚步，去走他走过的路，看他看过的风景。

“喂，晓晓，你干嘛呢？想什么呢？”沈青川带她回到自己的办公桌边，拿出自备的急救箱，给她的伤口做简单处理。

一时见晓晓神情恍然，以为撞坏了脑子，便比划着右手在她眼前晃荡。

晓晓回过神来，被他这么一逗，“噗嗤一声”笑了：“哎，淡定。你这么比划好傻。”

“还不是因为你傻，我才这样。”沈青川突然孩子气地来这么一句，让晓晓猝不及防。

没想到一贯高冷的小哥还有这一面，这是捡到宝了吧。

晓晓不禁腹诽。

“我哪里傻。我只是在脑补很多剧情。”晓晓抿着嘴，一副揶揄状态。

“什么剧情？宫斗还是宅斗？”沈青川故意接了茬。

呵，还知道宫斗和宅斗，看样子还是食人间烟火的呀。

晓晓顿时来了兴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沈青川但笑不语，拿上椅背上的羽绒服外套搭在她的肩上，起身拉起她：“晓晓，我们出去走走吧，带你去一个地方。”

冬至的A城，笼罩了几日的霾，似乎被今日的寒风一夜吹走。阳光点亮了墨绿的、深红的、金黄的树木，以及错落有致的楼房。晓晓裹着沈青川的硕大羽绒服乖巧地跟在他的旁边，轻轻地嗅一下，鼻尖瞬间就有清新的空气在顽皮地缭绕。

沈青川穿黑色的中长大衣，显得整个人清隽而又挺拔。他在前面拉开副驾的门，晓晓自然地踏了进去，随着汽车缓缓启动，晓晓依旧不知沈青川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要带她去哪儿。

窗外，热闹的街市渐渐变得安静，车子上了高架，平稳而又迅速地飞驰着。晓晓认得，这是去江边的路。

江边寒风四起，江水浩浩汤汤，江上空无一物，满目辽阔，水天相接之处，泛着点点星光。

晓晓与沈青川并肩在江边漫步，裹挟着水汽的朔风吹起她鬓角的发丝，轻舞飞扬。

“这些年，我只要心情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来到江边，看着江水东去，心中就会莫名地平静。每每这时，我会想起我的母亲。如果她还在的话，我想我应该又是另一种境遇吧。”沈青川突然驻足，望着远处的星光，感怀道。

晓晓不知为何，看他现在的样子与平日里冷静成熟的样子判若两人，仿佛是一只离群的孤雁，落寞且悲伤。

她轻轻抚上他的肩头，轻拍道：“怎么了？突然说起这些，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嗯？没有。今天我很开心。我想了很多。如果我们第一次在飞机上相遇是偶然，在医院里再见是巧合，那么你住在S科，我是你的主治医师便是缘分了。如果这都不算是缘分，那我已经想不到其他的辞藻来形容我们之间的经历了。”沈青川转过脸，目光热切地看着晓晓，眼神里充满了柔情，仿佛像饱胀了水似的，要将眼前的这个姑娘洗尽铅华，尽收眼底。

“我爱你，晓晓。想爱护你，照顾你。你让我有了家人的感觉。”他顿了顿，捧着晓晓的脸，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出。

声音轻柔有力，深情专注，一直在晓晓的耳边回荡，令她一时恍了神。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

...

我如果爱你，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晓晓忽而温柔地诵起一首诗，深情且专注。

而沈青川只听了第一句，便微笑着将她揽进怀里，轻抚着她，静静地陪她诵完她想念的诗。

念到动情之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你也喜欢这首诗？”晓晓眼睛发亮地问。

“嗯，这是一首具有代表意义的爱情诗。试问，哪个人不爱呢？”沈青川淡哂道，说着在晓晓的额头微微落下一记轻吻，缱绻缠绵。

“晓晓，谢谢你。带给我如此美好的感觉。”晓晓没有说话，紧紧地拥住沈青川的腰背，在天色渐暗的江边，可以清晰地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以及脉搏涌动的韵律。

目之所及之处，皆是彼此，皆是风景。

这个世界上，我们可以遇到爱，可以遇到性，但是能够遇到一个既爱你且心意相通的人，茫茫人海里，何其不易。晓晓想，或许她就是其中的那一个幸运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