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
或许是江楚的态度惹怒了他们,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十几号人提着钢管登时扑了上来。
江楚右脚微微后撤半步,迎头冲上来的那人高高举起钢管,还未来得及落下,一记重脚已经落在了他腹部。
他步子一斜,直接被踹了回去,身子在地面上直滚动了七八周,身体碰到了后面的同伴,这才停下来,想要挣扎却提不起力气,只能趴在地上吐些酸水。
众人让开他,一人一马当先,抡起的钢管发出呜呜的风声,落在人身上,怕不是直能生生打断骨头。
江楚目光一闪,脚下像是踩了火,整个人仿佛猴子一样团身后跃,视线落在他手臂上,闪过打来的钢管时,手掌猛地飞速探了出来,五指径直扣住他手腕,发力一扭,那人脸上的表情登时扭曲成一团,抓住钢管的手吃痛的张开,咣当一声掉落在地面。
对方有兵器,还人多势众,此时锁住一人作为挡箭牌,可以有效的束缚住所有人的手脚。
身子藏在这人身上,用以抵住当面来人,右肩则靠在墙边,他需要戒备的范围瞬间就缩减到了两面。
“放开他!赶紧放开”人声嘈杂,一时的犹豫更让江楚确定了这些家伙的身份,不过是些街头混混,就算是好狠斗勇,也真没打过几回。
心中一定,江楚右脚猛地踹在他后腿弯处,在对方半跪在地时,在墙壁上猛然一蹬发力,整个人已像是猛虎般窜了出去。
借助冲势,迎面一记膝顶,最前方的人直接被撞得飞了出去,砸在人群里又是一阵喧哗。
几个人挥舞着钢管冲了过来,江楚目光一顿,脚下并步肃身,那棍身几乎就擦着鼻尖落了一个空。
立则如松,动辄似风,在一刹那间,明手抓住他手腕,暗手伸肘抵住了对方咯吱窝,肩胯一整,借着腰力直接将其甩了出去。
撒手的一瞬间,他五指一牵,从那人手里已抓住了一根钢管,在手里微微掂量了片刻,熟悉重量与手感。
“来啊”微微扭动了一下肩肘,江楚目光里已带着几分冷意,手里的钢管在无意识的甩动着。
虽然是一个人面对一群人,可方才出手时的压迫力,此刻的从容感,那份对于全局把控的气场,却让江楚有着不弱于他们的气势。
这种态势,这些人都不禁有些犹豫起来,后方甚至有几人已经隐隐想要转身逃跑的趋势。
被这些家伙短暂的阻了一阻,江楚心里无比清楚,那汽车算是不可能再追上了。
他心中倒也已经记下了车牌号,索性就暂时按下,解决眼前的麻烦。
或者说,并不是麻烦,而是借这些人发泄心中的烦闷。
冷冷的望着他们,江楚忽的转守为攻,脚下步子一淌,已是迎面冲出。
钢管一抖,就像是自身手臂的延伸一样,江楚如虎入狼群般的乱打,专门朝人手臂、腿脚、胸腹上招呼。
他不得不留手几分,真要是闹出人命来,自己可能还要因这事儿被拖延下去。
因此,头部、颈部、腰肾等柔弱脆弱的地方,江楚都会刻意的避开。
那钢管抡起带风,挡下对方的打击,去势一转,却先落在胳膊上,立刻就打得人嘶声大叫,手劲稍沉,直接打断了骨头,整条胳膊就像是面条一样垂下。
与此同时,他步踩连环,身体油滑,躲避击打,八卦步像是鬼魅一样,闪躲最是便利。一个躺下的青年似乎是自以为勇猛,仍然忍着痛,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腕。
这一抓,江楚立刻身形一滞,另外两根钢管迎头抡了过来,他见势不妙,把手上钢管向前横着一挡,挡住了抡砸。因为用劲匆忙,对方力沉,震得手臂发颤,不禁脱了手。
赤手空拳之下,他右脚往后一叩,脚跟径直砸在拉住自己脚的青年手肘,那个人立刻发出一声痛呼,手臂直接脱臼,也同时撒开了手,抱着手臂惨叫。
也就是对方没专业的练过,不然江楚不会用这么轻的手段,而是直接一脚扎在他太阳穴,能生生踢死他,还要感谢法治社会给了他机会。
挣脱了束缚,前面又有劲风,钢管兜头就砸了下来。
江楚应变极快,更是不退反进,一脚踏进中线,暗手捏拳,寸劲猛地就打了出去,生生把
这个人打得退了好几步,直接跪倒在地,径直吐了出来。
有人绕到了身后,棍子又抡砸了过来。
砰!
江楚换步一个转身,抬肘直接挡了下来,紧跟着疼痛感就传来。
人的肘部有骨头,拿来挡住对方的拳头,防护自身是极好的。在上个世界,江楚和弗兰奇对打,就以肘防他的重拳。
遭到疼痛的刺激,江楚蓦地被激起心中一股狠劲,脚步斜踏,身体骤然迎了上去,暗手紧跟着就要化刀戳出,但终究是收拢归拳,抬臂顶心肘。
那人生生抗了这一击,直接飞了出去,砸在墙壁上,如同挂画。
在民国的后半生,江楚一心想要在上一层楼,可终究是没有成功。他不断的尝试,乃至于学习各种拳术,自形意立足,转咏春、八卦、八极,深入钻研,倒也有几分成就。
先前他脚踏中线,欺身而进,就是咏春的理念。
方才伸掌化刀,刀尖向前,则是八卦掌的路数。
八卦本来就是刀法演变来的,以手化刀,打人是又黑又狠,再加暗劲,那一戳要是真落在对方腰子上,接下来怕是要直接尿血,任凭是谁都要死了。
他最后还是留了手,没有痛下杀手,转而繁琐的化为八极顶心肘,以明劲打人如挂画。
这一番念头与招式的转变,只在一瞬间的功夫,变化非常之快。非是生死间的搏杀,江楚甚至连半成的功夫都没有拿出来,涌起的杀心也生生被压下去。
这些人显然已经被打的有几分惧怕了,几个人还想再冲一次。可随着江楚一脚挑起地面上的钢管,再握紧在手中时,叮叮当当一片声响,他们的每一棍或是被勾住甩开,或是被反手撞了回去。
而江楚的棍子,这群人却根本挡也挡不住,甚至已经是转变成了单方面在不断的挨打。
双方的气势,就是在这样此消彼长之下被拉平,乃至于超越的。打到最后,江楚稍微的一个假动作,他们已经惊得后退了两步,生怕那钢管落在自己身上。
毕竟不是专业的黑帮打手,这群人不过是在老城区的出没的一些小流氓、小混混,多半是用气势吓人,就算是打架,也从来是你一拳我一脚的,哪里见过这么能打的,一个人抗住几十号人,反倒是还越大越猛,根本不见疲惫的样子。
十数息后,除了地面抱着手脚躺下的一群人外,剩下的人再望向江楚,眼底都满是恐惧,有几个腿肚都有些发抖,心中大半都有了退走的念头。。
巷子里几间宅子里已经亮起了灯,邻里显然已经有人被这闹的动静吵醒,也已经报了警。又僵持了片刻,附近的街道上传来警笛的声音,瞬间成了压垮这些人心头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还站着的人急忙丢下钢管,扭头就往巷子外奔去,仿佛身后的那个男人像是洪水猛兽一样,都只恨爹妈少生了条腿,转眼已作鸟兽散去。
江楚呸了一声,自己束手束脚,反倒是越打越郁闷,他撒手丢下钢管,守着巷子里躺下的一群人,待看到警察奔过来时,立刻高举着手走了过去。
“江楚?你怎么在这儿?有人举报聚众打架”李警官皱了皱眉,走近来一看,却不禁吓了一跳,地面上躺着十几号人,抱着胳膊、捂着肚子,叫的好不凄惨。
“对,就是他们聚众打我一个。”江楚面色坦然。
李警官脸色稍微有些古怪,认真的看了他两眼,道:“还是跟我去所里做份笔录吧。”
“不行”江楚在心中犹豫了片刻,转瞬已经有了决定,脸色严肃道:“英姐出事了。”
“房间里有打斗和被人翻找过的痕迹,还有血迹。”看着对方表情变得严峻起来,江楚一边带着他往宅子走去,一边道:
“我刚好回家,在巷子里看见了一辆车,我怀疑就是车上的人做的。所以才追了出去,但是那些人就挡在巷子口阻拦,我怀疑他们是一伙的。”
李警官皱了皱眉,本来只是一个简单的治安案件,却因此而变得急转直下,他表情严肃,快步推开院门,简单在现场做了确认,立刻开始拨打刑警队的电话。
后续的警力很快赶来,现场被封锁,江楚也被带回所里询问具体情况,他报上了车牌号,李警官表示立刻分派人手去查。
等到确认与询问完后,赫然是凌晨两点左右,江楚撞见了紧皱着眉头的李警官。
“那些都是附近工厂的工人、或者混混。他们交代,是有一个人给了他们钱,说是等会儿拦下巷子里的人,他们并不认识绑架了阿英的人。”
“你提供的车牌号很重要,我们同事已经在追踪,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江楚点了点头,低头燃起一根烟,慢吞吞走出警局,心里在思索着对方的动机,单英有没有可能已经遇害。
如果自己真的没有看错的话,再得到他想要的信息前,单英暂时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随手丢下烟蒂,江楚暗暗咬牙,之前的手尾,这一回就彻底扫清吧。
第二天,江楚收到李警官的消息,那车辆的行踪已经确认,最后被丢弃在了码头。
这意味着,对方很有可能连夜乘船离开,那边正在查码头的信息。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时间紧迫的时候,线索却卡在了这里。
江楚抽着烟,认真的在心中盘算,最终视线开始落在了香江。
草草吃过中午饭,他直接就奔去了麻将馆,杜福明这个时候正在午睡,却被从床上拉了起来,老家伙有些不乐意,一张脸拉的老长,嘟囔着“怎么,这么早就想搓两把?急着送钱回来啊。”
“正事。”江楚脸色严肃,甚至可以说阴沉的有些可怕。
杜福明见多了大风大浪,看到他这个模样,心里登时反应过来,态度认真了不少,问道“什么事?还要麻烦到我这个老人家?”
“去香江的路子,有没有?”
杜福明瞪大了眼睛,有些愕然的看着他,“你想偷渡?”
“对,很急。”江楚点了点头,不等他再询问,已经先把事情说了出来,“英姐被人绑走了,我怀疑他们最后是直接到了香港。”
“嘶”杜福明吸了一口气,“什么情况?”
“封于修!”
老家伙一个激灵,对这个名字,他自然是有所印象的。
当初夏侯武曾经专程来过佛山一趟,并带来了一枚堂前燕。
因此,后续的纠葛虽然是发生在香江,但杜福明却也专门有交代香江的弟子关注,他对此也有些上心。等到夏侯武的死讯传来时,和几个老伙计还感叹了一声。
封于修没有抓到他是知道的,可谁能想到这人竟然这么疯狂,还专门跑到佛山来作案。
“你去香江,能够解决吗?”杜福明顿了顿,稍微有些疑惑,望着他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探寻的意味。
江楚笑了笑,并起两指,在梨花木的桌面上轻轻落下。
他虽然是坐在原处未动,可脚下一分,手上发力,暗劲悄无声息的渗出,两指直接沉了下去,嵌进了桌面。
杜福明瞪大了眼睛,等到江楚抬手,他看着那桌面上的指头印,表情满是震惊与愕然。
将手心的汗水拭去,江楚发现这老师傅再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变了又变。
“我现在就联系人,今晚应该就可以出发。到了香江,你可以先联系我的一个弟子。”杜福明再没有犹豫,直接拨通电话。
他在佛山也算是有名有号的人物,盘支错节认识不少人,蛇头自然也是有熟识的。
有他出面,这事儿想必是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