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阳摇了两下头,抿了下嘴,小声开口:“步来……也没关系的,我,我有好好做笔记的,我都记下了!”
他一边说,一边转身从包里拿出好几个本子,每一个本子上面都标记好了科目名称,里面的笔记记得也很详细,杜蘅几乎要以为他把老师说的话都记下来了。
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了,从昨天晚上再到昨天晚自习,封阳每一节课都是埋头奋笔疾书,恨不得把每一个字都给记下来。
方式可是把一边的陈捷都给吓着了,当然,也惊着了不少老师。
杜蘅是不知道这些的,只是在封阳满是期待的目光肿揉了两下他的脑袋,夸了句“真棒”。
封阳满足地笑了笑,舔了下唇:“我……我去学校给你讲。”
杜蘅点了下头,指了指他的碗:“醒,你快吃面吧,待会儿坨了,吃完了咱们早点儿去学校。”
封阳没再耽误,两三口就把面嗦完了,吃完之后还不忘朝着蒋芸小小,竖了个大拇指说了句好吃。
蒋芸乐得有人夸她,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眼底却尽是掩不住的笑意。
因为说好了要补昨天的知识点,所以两个人随便收拾了两下就出了门。
往车站走的时候,两人正巧碰到了文瑾晨跑。
说来也是奇怪,这么长时间了,今天还是第一次碰到他。
杜蘅远远地给他打了声招呼。文瑾点了下头,在跑到她面前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看了封阳一眼,随后朝着杜蘅笑了一下:“我这几天要出去一趟,应该是在下周一的时候回来,你……有时间的话就去俱乐部帮罗朝阳他们管管,他和李宇过段时间就该要考证了,于飞也在准备自考,所以……”
其实文瑾说这些的时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杜蘅是一个高三学生,离高考也没多少时间了,而俱乐部的那些事儿放在高考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杜蘅并没有说什么,直接点头应了下来:“没问题,绝对给你把俱乐部收拾得妥妥的。”
文瑾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招呼了一声,便转身继续跑步。
杜蘅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文瑾刚才的脸色很不好,看起来很疲惫,像是有什么心事。
忽地,她想到了什么,迅速从书包里把手机翻了出来,打开了微信。
昨天下午睡觉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手机响了几声,但是那时候她脑袋昏昏沉沉的,所以并没有搭理。
正如她想的那样,微信里,有好几条孟好给她发过来的语音。
杜丫头,你文大哥他到底喜不喜欢我?我每天和他说话一点回应都没有。
我本来以为删除给i之后他不会这样了,或者说应该会好一点,接过我一走还是什么都没有变。
真是要谈不下去了,这冷冰冰的样子,就算是再喜欢,也还是会……这才两个多月啊,怎么他那副样子跟七年之痒似的?
杜蘅知道她停顿的那个地方是想要说什么。
哪怕是再喜欢,再热的心也还是会冷,再多的热情也还是会被磨灭。
她把手机放回包里,迟迟没有回神。
孟好说那些话的时候,更多的是气愤,而不是那种什么都看透了的冷静,可见她也只是想找自己发发牢骚。但看文瑾刚才的意思,应该是打算去找她。
也不知道孟好知不知道。
正想着,就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一下,她抬头看过去,就见封阳微瘪着嘴,有些不满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她觉得好笑,便轻轻拍了他一下,“怎么是这个表情?还是你笑起来比较好看,笑一个好不好?”
话音刚落,封阳便皱起了眉,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闷声说道:“不开心,笑起来不好看。”
他的语气有些委屈,又有些幽怨。
杜蘅觉得有趣的紧,强忍着笑把他刚刚耍脾气松开的手重新拉上并晃了两晃:“生气了?”
他摇了两下头:“不会声阿蘅的气。”
心蓦地被人戳了一下,杜蘅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小孩儿怎么这么乖呢?
她有意捉弄他,笑道:“那我打你你会生气吗?”
闻言,封阳整个人都僵了一下,他将杜蘅的手握得紧了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阿蘅……不回答我的,对,对吧?”
杜蘅笑着看着她,不应声儿。
看着她这个反应,封阳心里越发的不确定,他怯怯地往后退了一步,手却始终都没有再松开。
杜蘅看着他这个样子,轻轻笑了一声,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身边带了一下:“怕什么呀,我有打过你吗?”
好像有。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拍了他一巴掌后来他抠手或者咬嘴的时候她也有拍他。
现在看来,好像是有一点凶。
想到这儿,她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很凶吗?”
“没有!”封阳忙摇头,“阿蘅不凶,对我……对我很好的!”
杜蘅闻言,满意地点了下头:“知道就行,先去学校吧。”
……
因为出门出得早,所以哪怕是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他们也依旧是最早到教室的。
封阳的步子迈的又大又急,他拉着杜蘅坐到位置上,迅速从包里把那些本子拿出来放到杜蘅桌子上,一一给她翻开。
杜蘅无意间瞥到封阳记得一句话,一下便笑了出来。
本子上记的是英语笔记,而在一排一排单词短语中间,夹了一句。
封阳你这手不停地在写个什么玩意儿呢?!我今天讲的课有这么多的笔记?
“你还真是什么都记了啊?手累不累?”
她的眼睛里含着笑,看着封阳的目光是柔和且温暖的。
封阳本能地想要靠近。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杜衡看着他慢慢靠近的脸,难得地没有躲开。
她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心跳得越来越快,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封阳喷洒在自己脸上得有些烫人的气息。
说实话,杜蘅是很喜欢封阳的眼睛的,因为他的眼睛干净明亮,不带一丝杂质,因为他的眼睛里总是有她的影子。
“阿蘅……”
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封阳的耳朵微微泛红,呼吸有些急促,眸子里带了些水汽。
他的声音低哑,唤着杜蘅的名字的时候,格外的好听,语调温柔又缱绻。
分明他什么都没有做,杜蘅的心,确实莫名地颤了一下。她忽地就想到了封阳之前说得那些话想靠近她触碰她,想要拥抱,想要亲吻,想要……
她红了脸,下意识地推了封阳一下,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封阳眼里闪过一丝不满,他皱了下没,伸手一把将杜蘅拉了回来,并迅速在她额头上啄了一下。
“你……”
“阿蘅……”他又唤了她一声,“阿蘅我手疼……”
又是那样的语气,像是对她依恋极了。
封阳是在回答杜蘅刚才的那个问题。
杜蘅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抿着嘴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帮他揉了揉。
封阳的手很好看,手指细长,骨节分明。
杜蘅仔细地看着,微微有些愣神儿。
封阳看着她,眼里闪过了一抹什么,原本搭在她手心里的手蓦地动了一下,紧紧地与她十指相扣。
杜蘅吓了一跳,虽然吃惊,但也没有把手收回来。
“不是……说要给我讲题吗?”
她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目光转移话题,看着笔记本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见状,封阳轻轻嗯了一声,眉眼微弯地笑了笑,用另一只手拿过一本笔记,轻声给她讲着昨天的课程。
他的记忆力很好,再加上杜蘅本来成绩也不错,可以说是一点就通,两个人很快就把前一天欠下的课程补了回来。
把最后一本笔记合上的时候,才刚到七点四十。
离上课时间还早,杜蘅歇了一会儿,转身从包里拿水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和封阳的手这会儿还握在一起。
“你把手松开。”她抿了下嘴,耳尖有些泛红,“我要去接水。”
明明之前还没有觉得这小孩儿这么会撩人的啊,哪知道这会儿说什么干什么都是脸不红心不跳的了。
多半是最近日子过得太舒坦,胆子越来越肥了。
封阳哼哼唧唧地摇了两下头,跟着杜蘅一起起身拉着她就往外面走。
“干什么?”
一想起刚才的事情,杜蘅就有些不自在,她拽了封阳一下,有些慌乱。
封阳颇为无辜地回过头来看她,歪着脑袋问道:“不是要……接水吗?”
“我是要接水,但是你和我一块儿干什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传到敏感的封阳的耳里,俨然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他蓦地瘪了嘴,看着杜蘅的眸子里迅速蓄满了泪水,握着杜蘅的手收紧了些,因为情绪有些激动,整个人都有些发颤。
“阿蘅……明明昨天还说喜,喜欢我的!”他耷拉下脑袋,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服,“是……嫌弃我了吗?那我不那么粘人了,阿蘅别不好我好不好?”
封阳的情绪转变得太快,杜蘅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教室里这会儿已经有人了,听到声响,都回头朝着这边看过来。
她有些无奈,想到外面人更多,只好带着他重新回到位置上,把他另一只手也握到自己手里,放柔了声音。
“封阳,刚刚是我话说的不对,我没有嫌弃你也没有打算不要你。”她捏了捏他的手,“昨天说的喜欢你,不是假的,不是骗你的,是真的喜欢。”
很喜欢的那种。
封阳怯怯地抬眸看向她,眼里带着那么些怀疑:“阿蘅……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不会骗你。”
杜蘅知道,封阳因为某些她不知道的事情,总是缺乏安全感,所以,她总是会朝着他做出自己能够保证的保证。
说不会骗他,那便不会。
“阿蘅……最喜欢阿蘅了。”
他依恋地往杜蘅这边靠了靠,眼角还挂着没有掉下来的泪珠。
“我也不会……不会骗阿蘅,会一直喜欢阿蘅的。”
杜蘅笑了笑,点了下头。
……
周五没有晚自习,所以下午放了学过后,封阳便飞快收拾东西往外走。
杜蘅没有叫他,因为中午赵良穆给他打电话说要来接他的时候,她是听到了的。
周末两天,赵良穆要带封阳去外地,说是要带他去见原来的几个朋友。
封阳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杜蘅收回目光,继续收拾东西。
因为早上的时候答应了文瑾要去俱乐部帮忙,所以她也不敢耽误。
周末,往往是俱乐部里人最多的时候,平时那些在学校的学生周末回家以后都会跑到这边来看一看玩儿一玩儿。
俱乐部里唯一一个有教师资格证的人就是文瑾,可是他这周去了外地,找他上课的人一时间就闲的有些慌。
“来都来了,要不然找几个人练几场?”
说话的,是文瑾的学生之一。
年龄不大,也就十五、六岁,比杜蘅还要小。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于飞走过去:“飞哥,要不然你和我来一场?”
于飞打得不好这件事儿,是许多人都知道的,这小孩儿爱面子,不找李宇和罗朝阳,偏偏专挑于飞这个软柿子捏,也就文瑾在的时候才有人能管住他。
于飞这会儿看着他眼神里的挑衅,也压不住火,没有犹豫直接就应了。
杜蘅背着书包从门口进来的时候,恰巧看见这小孩儿把于飞踢到了地上。
她蓦地皱了眉,随手把包丢到了地上。
这小孩儿,怎么这么狂?
“杜丫头你怎么来了?”李宇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有些惊讶,“你这都高三了,真是……”
杜蘅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啧,于飞这不行啊!”
站在一边的罗朝阳没有注意到杜蘅的到来,此时目光依旧粘在台上的两个人身上,眉头紧皱,脸色不是太好。
杜蘅撇了下嘴,转身直接进了更衣室。
前段时间受的伤早就好了,只是刀口有些深,哪怕已经长好了,也还是留下了一道疤,不长不短,不丑也不美,就这么不太显眼的长在杜蘅的肩膀处,平给她添了几分野性。
你如骄阳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