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芸这会儿正在厨房里面忙活，里面抽油烟机的声音有些大，所以并不知道封阳已经过来了。

“怎么过来了？不是说我过去找你吗？”

封阳瘪了下嘴，没有说话。

早上蒋芸送他去学校的时候就和他说了，她打算让杜蘅在家休息一天，就连和江宾果请的假都说明天会不会回学校也不确定，说要是他想见杜蘅的话，中午就自己从学校那边过来。

当然，这些事情封阳并不打算告诉杜蘅，反正自己已经过来了，再说的话也没有意思。

于是他摇了两下头，握住杜蘅的手轻轻捏了两下。

“阿蘅……还有没有不舒服啊？”

他眼里满是关切，全然没有来之前看着陈捷的那种戾气和刚才在门口的那种凶巴巴的感觉，他又成了平时那个软绵绵的大男孩儿。

杜蘅摇了下头：“比早上好一些了，没有那么难受，就脑袋还有些晕。”

“那下午……你继续在家休息好不好？休息好了……才能回学校……”

杜蘅轻轻笑了一声，反问道：“你不想我去学校陪你吗？”

封阳咬着唇，莫名红了眼眶：“你……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心疼……看着杜蘅难受，他心里也不舒服。

有点疼，闷闷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那里。

“那你自己在学校可以吗？”

许是因为封阳刚才说了，杜蘅这会儿也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封阳嗯了一声，有些依赖地把头搁到了杜蘅的肩头上，蹭了两下，哼哼唧唧的像个大型犬。

金毛？

这两个字出现在脑子里的时候，她不禁笑了一声，抬手回抱住他拍了拍。

封阳喜欢这种感觉，也格外的喜欢今天的杜蘅。

因为今天的杜蘅和平时比起来，没有原来那么凶或者独立，反而对自己有些依赖。

不一样的感觉，格外地戳他。

蒋芸一从厨房里面出来就看到两个小孩儿抱在一起，她也没说什么，只当封阳是一上午没有见着杜蘅有些委屈。

“行了别腻歪了，快来吃饭，吃了饭你俩还能再睡会儿。”

蒋芸把菜拜倒餐桌上，招呼道。

意识到蒋勋看到了自己和杜蘅这会儿的动作，封阳的脸一下就红了，他不太好意思地把杜蘅推开，微低着头坐到一边去了。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起码还能坐下两个人。

杜蘅对此并不是特别在意，她笑了笑，率先起身坐到了餐桌旁，路过封阳的时候，顺便在他脑袋上揉了一下。

封阳缩了下脖子，嘴角悄悄带上了一抹笑意。

“哇妈妈，今天中午做这么丰盛的吗？”

杜蘅朝着蒋芸雄安了两下，故作惊讶地开口说道。

蒋芸瞪了她一眼，笑着嗔道：“你少跟我贫嘴，你只能喝粥，这些事我和封阳吃的，你吃完饭之后歇会儿就把药喝了，这会儿已经熬上了。”

听到蒋芸的话，封阳起身，略到好奇地朝着厨房看了一眼。

灶上的砂锅咕咚咕咚地烧着，不住地往外冒着热气儿，空气中都是一股泛着苦的中药味儿。

他皱了皱眉，快步走到杜蘅旁边坐下了。

哼哼了两声，嘴里嚷嚷着苦。

杜蘅笑着把他推开了一些，伸手给他夹了点儿菜：“是我喝，你苦什么？”

“心……疼。”他看着杜蘅，手按在自己心口，“一会儿你喝了药，我给你……吃糖好不好？”

“奖励？”

杜蘅眼里含着笑，就连说话的尾音也是微微上扬的。

不难看出封阳这句话让她心情很好。

封阳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点了两下头，又摇了两下头：“吃糖……嘴里就不苦了，要是还觉得苦……我可以亲亲你……”

最后一句话，越说声音越小，许是说完他自己也觉得害羞，脸直接从耳尖红到了脖子。

可爱得很。

杜蘅笑了笑，又在他脑袋上薅了一把，没有说话。

但是哪怕她表面上看起来再淡定，耳尖也还是微微开始泛红了。

封阳刚才的声音很小，蒋芸和他们隔了些距离，所以并没有听到封阳说的话。她这会儿看着两个人微红的脸，有些莫名，但又是有些开心的。

为什么开心？

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杜蘅着实是改变了许多，相比之间，现在变得要更温和一些了，更像一个女孩子，也懂得服软了。

而这一切改变，都和这个叫封阳的内向少年有关。

“行了，快吃饭吧。”

她并不在意他们俩关系好，自私地说，杜蘅的这些改变都是好的，成绩也没有受到封阳的影响。

她是一个母亲，自然是希望自己孩子好的。

听到蒋芸的招呼声，两个人不再耽误，低头开始吃饭。

蒋芸知道杜蘅不爱喝粥，便想着法儿给她熬了个玉米粥，里面还放了不少糖。

杜蘅勉勉强强吃了一碗，就放下筷子坐在椅子上打瞌睡了。

蒋芸本来并没有多在意，反而是封阳扯了两下她的衣袖，让她到房间里面睡去。

见状，蒋芸低头笑了一下，微不可察地摇了两下头。

这样看来，反倒像是自己不在乎杜蘅了。

听到高封阳略微有些严肃的话语，杜蘅无奈地应了一声，但她并没有回房间，只是起身坐到沙发上抱着靠枕等着喝药。

这会儿光是闻着味道都觉得苦。

她的脸色有些发沉，看起来应该是对喝药格外抗拒。

蒋芸抬眸瞥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你别给我甩脸色啊，今天我就是捏着你的嘴往里面灌也会让你把这个药给我喝下去。”

杜蘅没有什么反应，无所谓地笑了笑，正打算说句什么，就看到封阳直接放下碗筷挡到了自己面前。

他一脸焦急地看着蒋芸，不停地摇着脑袋。

“不……不行。”

细听，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就连抬起的护着杜蘅的手也都是抖的。

蒋芸隔得远，没有注意到，只是觉得他的这个反应有些好玩儿，便有开口逗了几句。

杜蘅坐在封阳背后，看着他越来越抖的手，有些不忍。

她抬手拉住他的，一个用力将他拉到自己旁边坐下，安抚地在他手心挠了挠。

“蒋女士是在逗你玩儿呢，就……”她稍稍停顿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在乎我。”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轻叹了一口气，不太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听到杜蘅这么说，封阳愣了一瞬，随后转头看向蒋芸，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喃道：“在乎的呀，不想让她不开心，怕她生病难受，怕她打架的时候受伤，想任何时候都能见到她，想靠近她触碰她，想她能像我喜欢她那样喜欢我，想要……”

这些话，封阳说的时候有些愣神儿，所以一点儿也没有结巴，说得很顺，也说了很多。

封阳那种到他会说这么多，后面的话越听越脸红，她来不及多想，一边快速抬手捂住他的嘴，一边暗自庆幸蒋芸这会儿和他们的距离，不会听到封阳刚才的碎碎念。

江云收回募股昂，轻轻笑了一声，收拾收拾东西去了厨房。

“你后面说的……”

杜蘅根本就问不出口。那些事情是她从来就没有想过的，总觉得离她很远，或者说不会发生，但这会让封阳一说出来，她才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封阳抿着嘴移开了目光，神色颇不自然地点了下头，低声嘟囔道：“我……梦到过阿蘅，阿蘅那样子……很漂亮，很，很撩人。”

杜蘅蓦地红了脸，最张了张，确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碰巧这是蒋芸端着药从厨房里出来。

“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又烧起来了？”蒋芸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所以在看到杜蘅通红的脸的时候，吓了一跳，“要不要再量一个体温？”

杜蘅摇了两下头，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随后结果了蒋芸手中的碗。

刺鼻的味道一下子涌入她的鼻腔，她皱了皱眉，不自觉地把碗拿得远了些。

封阳忽地想起了蒋芸刚才的那些话，忙拿过杜蘅的药，有些强硬地送到了她的嘴边。

“有些烫，你，你慢点喝。”

杜蘅抗拒地往后缩了一下，但很快还是就着他的手开始喝药。

蒋芸不爱让她吃西药，因为她觉得西药副作用大，所以生病的时候要么是拖过去，要么就是开中药，但哪怕是从小到大喝了好几次中药了，她也还是喝不习惯这个味道。

特别苦，特别涩。

皱着眉捏着鼻子把药喝下去，杜蘅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不是想哭，只是觉得苦。

封阳心疼得紧，忙从包里掏出一颗糖来剥好喂到她嘴里。

感觉到杜蘅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手指，他有些不自在地把手藏到一边，悄悄捏了捏。

有些酥，有些麻，很奇妙的感觉。

“还……还苦吗？”

他关切地看着她，眼睛里全是紧张。

杜蘅点了一下头，打了声招呼以后就起身进了房间。

蒋芸估摸着封阳应该是想要跟着杜蘅一块儿进去，便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拿着碗转身进了厨房。

这小孩儿的眼神哟，就这么粘在她家姑娘身上。

正如她想的那样，封阳再看到她进了厨房之后，悄悄走进了杜蘅的屋儿。

杜蘅此刻正半躺在床上，看到封阳进来的时候，眸子里瞬间便溢出了笑意。

“我刚刚是不是应该把门锁上的？”

封阳只笑了笑，也不说话，他老老实实地坐到了她床旁边的地板上，趴在床边朝着杜蘅眨眼睛。

杜蘅失笑，随手揉了两下他的脑袋，她侧身躺下，两个人的视线堪堪对齐。

他们的眼睛里，都倒映着对方的影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阿蘅喜欢我吗？”

封阳歪了瞎闹带，眉眼微弯地问道。

杜蘅轻笑，只看着他不说话。

见她这样，封阳蓦地佐治了身体，握住了她搁在被子外面的手轻轻晃了晃。

“喜欢吗？”

他把声音拉得很长，像是耍赖，又像是撒娇。

杜蘅被他磨得觉得好笑，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呆腻了两下头：“喜欢喜欢。”

说完，便将手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出来，转身侧到了另外一边。

已经得到了自己想到的答案，所以封阳已经不在意杜蘅这会儿的动作了。他嗨嗨笑了两声，轻声回道：“我也喜欢阿蘅，最喜欢了。”

……

第二天杜蘅好了不少，因为前一天睡得比较多，所以她很早就起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昨天中午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额头好像被人亲了一下。

那人不可能是蒋芸，那就只能是封阳了。

她拍了拍脸，正打算去洗漱，就听到门被敲响了，蒋芸这会儿正在厨房，抽油烟机的声音大得让她几乎听不见外面的声响。

大概猜到敲门的是封阳，杜蘅直接过去打开了门。

监视杜蘅开的门，封阳的面上显出一抹惊喜，他扬着声儿叫了声“阿蘅”，随后抬手覆上了她的额头。

杜蘅无奈地雄安了小，把他的手拉了下来：“昨天中午就已经不烧了，只是有些迷糊而已。”

听到她这么说，封阳便放了心。

“哟，封阳来了？我给你们煮的面，快来快来。”

蒋芸可以说是彻底习惯了封阳每天来她们家吃饭了，前段时间的时候可能还会问一下他会不会来，现在是直接再每次做早饭的时候都按着三个人的分量来做。

因为她可以确定封阳每天都会过来。

封阳应了一声，低头换鞋进了屋。

他在这儿已经有了一双自己的拖鞋，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毛巾和一套洗漱用品。

这样看来，杜蘅这儿，也算是他小半个家了。

“阿蘅今天去学校吗？”

“去，”杜蘅嗦了口面，有些含糊地说道，“其实昨天就想着俩的，哪知道直接从中午睡到了晚上。”

封阳摇了两下头，抿了下嘴，小声开口：“步来……也没关系的，我，我有好好做笔记的，我都记下了！”

他一边说，一边转身从包里拿出好几个本子，每一个本子上面都标记好了科目名称，里面的笔记记得也很详细，杜蘅几乎要以为他把老师说的话都记下来了。

你如骄阳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