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楚依依,随母姓。
母亲是在父亲离开后才知晓有了我的存在。
那时母亲还未出阁却有了身孕,珠胎暗结是一件十足不耻且丢尽家族脸面的事。
为此,母亲被迫离开家族,带着三个月的身孕,一个人住在了破旧的屋舍中。
我出生后,原本前往仙山拜师的父亲因被告知并无慧根而失望归来。
寻到娘亲时,才知道她不顾一切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娃。
父亲自然想担起这个责任,不顾家中的施压与威胁,毅然放弃继承者的身份,丢弃大好前程与地位权力,果断走出家门,选择此生与我们娘两不离不弃。
父亲觉得愧对娘亲与我,因此待我们千般万般的好,宠爱娘亲,也宠溺我。
大抵如此,每每听人说到嫁娶之事,我便会幻想花季年岁时能嫁给父亲那般体贴温柔的男子。
父母亲的疼爱造就了我顽劣的性子。
不喜私塾,爱逛夜市,常常拉帮结派畅谈人生。
甚至心血来潮时,约上几个趣味相投的友人,爬上高高的屋脊,望着天上的星辰谈笑一番。
随着年纪的增长,我厌倦了日复一日乏味枯燥的生活。
有一日,在大街上见有人使出拳脚殴打一群欺压弱者的蛮横之徒。
竟心血来潮,于是将想要拜师的想法告知了父母亲。
膝下只有一女的父母亲自然反对,催着我赶紧识几个字。
早些学会缝缝补补生火做饭洗刷打扫,还说年满十六岁便可选择夫家。
我满脑子都是行侠仗义之事,怎么可能会听从父母亲的安排。
于是找了个乞丐扮演成一个修仙道士,演了一场苦口婆心劝说修行的戏码,终于让父母亲有所动摇。
我承诺不管以后修为如何,三年后必定归来乖乖嫁人,父母亲这才终于答应了我的请求。
临行前,天微微亮,我带着母亲收拾好的大小行囊出了门,尽管有诸多不舍,但好强的我始终面带微笑。
与父母亲告别后,牵着一头瘸腿的老驴头也不回的走了。
想着以后能当一名女侠也是一件风光的事,便很快擦拭掉转身时落下的一行泪。
一路走走停停,瘸腿的老驴本就行不快又被大小行囊压得不痛快,不是闹脾气撅蹄子便是赖着干脆不走。
如此只会耽误行程和时间,我挑拣了几样必需品和食物,便只身一人前往。
到了仙山后,我被拒之门外,守门的仙门弟子说什么都不让我进去,还说仙山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我守在门外一天一夜,饿得饥肠辘辘,随便找了野果子充饥后,又蹲在门口等了许久。
轮番看守仙门的弟子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波,困的我直打呵欠。
本以为出来个什么人便拦截下来,厚着脸皮死活要拜师便可。
哪想除却那些看守的弟子,却不见一个修仙者模样的人出来。
有个好心的弟子不忍见我一直等下去。
他偷偷与我说道“:但凡厉害的仙门弟子都下山游历去了,守护仙山的长老辈的人物是不会轻易见外人的,而最高地位的掌门向来来无影去无踪,不说外人,连仙门弟子都没有机会见到。”
“仙门如何招收弟子?”
“三年招收一次,你且回去耐心等等。”
这下可好,仙门拜师无望。
可依我的性子,那是绝不可能就此罢休,必定要学有所成才行。
于是我千辛万苦,不辞辛劳终于找到了娘亲的亲姐姐——我的姨母。
我与姨母只见过两三次面,初次见面是在我十岁那年。
那时因与市井无赖打架而被抓入牢中,翌日就要被审讯判刑。
我以为那个满脸横肉的贪官铁定会在私底下滥用职权,私自用刑,好让我认罪,也好早早结束此次打架一案。
可不成想几个时辰后,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女子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尾随其后的劳役二话不说打开了牢门将我放出。
直到回到家中见到一脸憔悴的父母亲,才被告知这个救我的女子正是我的亲姨母。
自那以后,我特崇拜这个姨母,她长得美艳娇柔,却又是个飒爽英姿的女中豪杰。
柔顺的乌发非常漂亮,以至于几年后再次相见时,已然忘记了她的长相。
可一见到那轻盈飘动的三千青丝,心里便知道她就是我的姨母。
在我如此落魄之际,能再次见到姨母心里十分感慨,想着哪怕姨母不收留我也无碍。
姨母见我如此可怜的模样,终究舍不得让我再吃苦。
她耐着性子听我叙述完如何走出家门前往仙山拜师。
如何在拜师无望后,凭借着记忆中娘亲口述的地名而不辞辛苦,苦苦寻觅而来。
姨母听着听着竟红了双眼,一下一下摸着我的头,心疼我的遭遇。
还劝我放心住下,并承诺不会将此事捅破,将替我永远保密。
她说到做到,变着说法让姨夫同意留我下来,并同意让我与家族的子弟们一同修炼功法。
不过,唯一的条件便是三年后不管修行结果如何,还是得要归家兑现下嫁与人的承诺。
我以为嫁人无非就是找个好夫家,可是后来发现,喜欢才是嫁人最为关键的因素。
两年后,我遇到了让我想嫁的人。
关于他的一切就像一个谜。
这个谜又像一团雾,将我重重包围,深深地困扰着我,却无法触碰,更无法驱散。
尽管如此,与他初次相见后,我的双眸,我的脑海,我的心,已经烙下了他的模样,挥之不去,无法磨灭。
我与他的初识成为了此生最难以忘怀的一幕。
可我只能谨慎又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秘密,不让任何人知道,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收留我的姨夫姨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好像与我有话要说,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选择视而不见,对于姨夫姨母投来的目光,我不做任何回应。
三日前宗门委派他出行,随同的子弟相继回来,可唯独他迟迟未归,担心之余又心心念念着他,不知他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