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弱的光从窗帘缝隙透了进来,星星点点,平白给昏沉的室内增添了点生气。
睡梦中的人似乎感觉到刺眼,趴着嘤咛了两声,不自觉活动身子,白倾眯了眯眼睛,睁开一条缝。
挣扎了会儿,感觉睡得不舒服,她醒了。
入目皆是刺眼的白,室内安静得只听见“滴——滴——”的仪器声,她才想起来这是医院。
她昨晚守着时正南,后半夜实在忍不住困意趴在病床边睡着了。
想到时正南,白倾活动活动了胳膊脖子,抬眼看去,那男人闭着眼躺在病床上,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没看多久,蒲子其过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见到她,蒲子其吹了声口哨,挑眉道:“嫂子,你守了阿南一晚?”
本来挺正常的行为,被蒲子其这么一问,白倾莫名觉得有点不自在,她说道:“爸妈回去休息了。”
言外之意,没人我才守着他。
然而落在蒲子其眼里,就有那么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直到他那不明意味的眼神在她和时正南身上瞟来瞟去,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那话有多多余。
巡房医生像是没看到两人的互动,检查了一番后,说道:“病人情况稳定,生命体征也趋于平稳,至于为什么没醒过来,可能和他意识有关。子其,如果今天他还没醒过来,我的建议是转院。”
“我知道了,我和他家里人商量一下。辛苦了,陈教授。”
“不用谢,举手之劳。不过他的脑子你也知道,毕竟伤及神经……”陈教授没再说下去,蒲子其却是懂了。
什么叫没醒过来可能和他意识有关?什么叫伤及神经?白倾疑惑,昨晚不是说做完手术没什么大碍了吗?
她满肚子的疑问,等蒲子其送走陈教授,就赶紧上前,蹙着眉吐出来几个字:“时正南脑子坏掉了?”
蒲子其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直笑个不停,顾及到时正南还躺着,不敢笑太大声,肩膀一耸一耸的。
白倾用像看傻子一样的眼光看他。
蒲子其好不容易缓下来,喘顺了气才说道:“嫂子,他脑子什么时候正常过?”丝毫没有插兄弟两刀的罪恶感。
这话一出,白倾也忍不住笑了,向蒲子其投去一个“你说得对”的眼神。
这一打岔,白倾也忘了原来要问蒲子其的问题,见他在,她索性去洗手间洗漱了。
等她再折回去,病房里多了几个人。程滟君和时渊来了,江林也在。
她一一礼貌打过招呼。程滟君便上前,轻声说:“倾倾,你守了一晚也累了,要不先回去休息一下吧?等阿南醒了再过来。”
她见到白倾眼下隐隐的青黛,眸子里对这个儿媳妇满是心疼。
白倾想应声好,不知怎么的,脑海中飘过一句:阿南醒来第一个最想见到的是你。
那声“好”便哽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还是时渊看不过去,上前一把搂过她:“紧张什么?谁的老婆谁来疼,要真心疼倾倾,那臭小子就快点醒来!”
程滟君侧头瞪了他一眼,闪亮的水眸仿佛在说:当着这么小辈的面,还能再不害臊一点嘛!
时渊哼声,完全没有觉得自己错的觉悟。
在场的人都见怪不怪。
白倾暗忖,时正南是个意外吧?
“妈,我不累,这一行您也知道,拍夜戏习惯了。”
程滟君昨晚回去后便整晚的睡不着,天还没亮就起来熬了粥给送过来。
此时时渊对自己儿子的怨气那是相当重。
感觉这臭小子生来就是他的克星!
看着她今早火急火燎的赶来医院,时渊现在说什么也不让她继续待下去了,听得白倾这话,不顾程滟君的不满直接就把她打横抱走。
白倾看到他怀里的人迅速升起一抹红晕,伴着恼怒的声音:“时渊你放我下来!这么多孩子看着呢!”
“看就看,谁不知道你是我老婆?”
“你……你个不要脸!老不正经!”
“说、谁、老?”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你……”
直到声音远去,后面的话再也听不见。
江林说:“大时总和夫人感情真好。”
时家三辈,外面的人为了区分他们,分别叫作:时董事长、大时总、小时总。
不过时渊在位时间短,自从时正南接任总裁后,外面的人渐渐习惯直接喊他时总,也忘了曾经风流一时的时渊了。
“江林,羡慕你也去找个夫人呀。”蒲子其笑看着他,一脸戏谑。
谁知江林没有被调戏的不自在,反而苦着脸说:“身为总裁秘书,除了处理公事,还得处理他的私事,哪有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倾总觉得江林说到最后,目光似有若无地往她身上瞟。
“私什么事,没听你大时总说么?人家有老婆……”蒲子其意有所指。
白倾:“……”
如果刚刚那是错觉,蒲子其这话简直就是赤裸裸地指向她了。
她觉得有必要再和时正南身边的人重申一次,挂上往日礼貌得体的微笑,她说:“子其,江林,爸妈不知道我们的事,你们可是明明白白。我和时正南,结束了。”
蒲子其却挑眉道:“嫂子,结婚证都还在阿南手上揣着呢,这话还是别说了。”
江林也猛点头,深觉蒲子其这货总算说了句正经话。
白倾:“……”
说到这个她就来气,当年怎么忘了把结婚证带走呢?
她走了后一直忍着没跟时正南联系,这婚自然也没离成,还把结婚证落他手里了。偏偏这两人耐心都极好,谁也没先开口,就这么一直拖着。
直到回国前,时正南给她发的那条短信:该回来了。
白倾知道,那话翻译过来就是:要结婚证,就亲自回来拿,要离婚,也亲自回来办。
可是回国后,发生了一系列的事,他要和她谈的那份合约到现在也没谈,结婚证自然还在他手上。
没想到这事居然也传到蒲子其几人耳朵里了。
白倾不知道,知道结婚证的事还是某次时正南喝醉了,被苏娅好不容易套出来的。
但他们之间关于分手的事,他们几人也就只知道这么一件,多的事再也从时正南口中撬不出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