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成朋友了,他们成了花园的秋千上的常客,经常是十五推着她荡,她惊呼着飞得老高。
因为有十五在,其他小朋友也不敢和他们抢秋千。两小孩在你推我荡里玩得乐此不疲。
后来那天,她说:“十五,经常都是你推我,要不换我推你吧?”
他看着她的胳膊,眼里闪过犹豫,“你这么小个,能推得动吗?”
她小时候孩子心性还不懂隐藏,不服道:“怎么不能?院长都说我力气大着呢!”
他妥协:“好吧,就一次。”
小小个的她,推着一个8岁男孩,有点吃力,但她倔强的性子不肯服输,硬是慢慢推动了。
秋千慢慢越荡越高,越荡越高。
她推得上瘾了,没留意到回弹回来的秋千一下朝着她冲来,千钧一发之际,还是小男孩发现了,在秋千快要落到她面前时突然从上面跳了下来,护着她摔倒在地。
但晚了,惯性的冲击力使秋千还是撞向他们,她眼前一黑,晕倒前只听到护着她的人说了句:“别怕。”
她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后第一时间寻找那个护着她的小男孩。然而,没看到他。
此后他一直没在孤儿院出现过。
院长说,他是被家人接走了。
可是她不明白,就算被家人接走,怎么能不辞而别呢?
他们这三个月的友谊都不值得一个正式的告别?
她执着要找到他,亲自向他道谢,亲自问问他为什么不辞而别。
可是后来,不管她怎么问当年一起的玩伴,怎么问院长他的家世,这十几年来怎么到处打听这个名字,都一无所获。
自那之后,她不轻易和人交心,也不轻易和人亲近。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天会收回那些所拥有的。
可当初,时正南说他有十五的线索时,她还是满怀希望地答应他签订合约,各取所需。
是什么时候起,这段合约婚姻开始有点变质的呢?她不知道。
可能是他生疏地给她吹头发,可能是他熟练生火的一顿顿晚饭,也可能是他色令严辞地不许她吃酸辣的时候。
她可能是对他动心了。
她害怕这种感觉。
她开始躲着他。
尤其当看到他和那个张扬艳丽的女孩抱在一起时,她猛地惊醒过来,这是一段不属于她的感情。
他们两人本来就不该有交集。
白倾无力地躺在床上,任由黑暗包裹自己。
手机屏幕亮了,上面显示着一条信息:
小气鬼老板:出来一下。
她没穿鞋跑下床,从落地窗看出去,那男人一身深色休闲服,靠在低调的古斯特旁,隐在夜色里,看不清样子,却依然显眼。
她深吸了口气,想着:趁今晚说清楚也好。
她随意套了件衣服就出去了。
时正南见到她身上就是一件宽松的居家服随意套了件外套。
“什么事?”白倾尽量让自己脸色看起来和平时无异。
他走上前,不发一言。打开副驾驶车门,抱了她上车。
白倾怔愣间,车子已经开出去好远了。
“时总,您除了喜欢私闯民宅还喜欢拐卖良家妇女是吧?”
男人专心开车,不说话。
“时正南,你发什么神经!”
回应她的是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口:“噢难不成时总就喜欢大晚上随意拉一个女的出去?”一副“我懂的”的语气,好像就事实是这样。
白倾也是气急了才会对着这男人说这些明显带着情绪的话。
车子前方一处红绿灯停了下来。
男人忽然靠近她,盯着她嘴唇看了许久,说道:“你再说话,我就吻你。”
白倾被吓了一跳,想到一周前男人那个发狂似的模样,抿唇,再不敢出声。
时正南却笑了一声,她受惊的样子真有趣。
绿灯,车子再次发动。
白倾僵着身子不敢动,眼睛余光却落在身旁的男人脸上。
他脸上那道红印子消失了,丝毫看不出来一周前才挨了巴掌。
那巴掌的力道她是知道的,当时一时气不过下手没个轻重。
他这么小气,不会消失这一周都在想着怎么整她吧?所以今晚想出来了,拉她出去受罚?
白倾没由来的打了个冷颤。
车子忽然停了。
男人欺身上前,白倾感到自己心跳骤停。
随后,一件外套盖在她身上,伴着男人磁性的嗓音:“冷就披着,不准脱。”
身边的车窗也升起了一半。
不知道被他的语气惊到,还是被他的举动吓到,白倾没脱,也没敢动。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好像是她住时家用的那款,还夹杂着点若有似无的烟草味。
他吸烟了?
过了十分钟左右,车子停了。
他靠过来给她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副驾驶这边开门,示意她下车。
白倾抬眼看去,“九号公馆”四个大字在霓虹灯的衬托下十分耀眼。
这个点,门口进出的人络绎不绝。
白倾疑惑,带她来酒吧干嘛?
她脑中想起了一周前看到那幕,心底升起一抹抗拒。
男人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拉着她手腕往那边去,说道:“带你见一个人,走吧。”
听到这话,白倾僵着身子,任由他拉扯着往前走。
连门口的保安朝他俩点头致礼都没瞧见。
【带你见一个人】
想了一周,他终于要摊牌了吗?带他见那个他心爱的女人,然后跟她说,我们合约到期了。
她心底自嘲笑笑,其实不用带她来见那女人,只要他开口她绝对不会纠缠。
白倾也是佩服自己,她这时候居然在想要怎么和那女人解释她的存在,待会儿见了该用小三还是正牌夫人的脸色跟她打招呼。
她应该会很平静地说:时总,我们离婚吧?
果然,他带她绕过酒廊,来到上次迷路的那扇门前。
她抢在他推开门前,平静地说道:“时正南,我们离婚吧。”她觉得,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发挥得好。
男人推门的动作瞬间定在那,扭头看向她,眼中迅速酝酿起风暴。
他沉沉地看着她。
白倾继续说道:“其实就算你不提,我这几天也要说的。漫漫人生,找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人不容易,我们的合约就提前结束吧。十五的事我会再想办法。”
他眼中的风暴更甚。
白倾敏锐地察觉到他在生气,却他不懂在气什么。
难道是觉得这事她先提出来,他觉得没面子?
但此时她已经不想猜他的想法了,扯开身上披着的外套,递给他,说道:“我先回去了,明天我会让江秘书来取合约。”
然而男人拽着她手臂,她迈不开步子,他沉声问:“你想离婚?”
白倾被他这一问弄得莫名其妙,难道想离婚的不是他么?
她已经无暇去猜他话里的意思,她不想继续纠缠下去,点头说道:“是。”
话落,他眸中的风暴散开来,上前一步用力搂过她,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没我允许,你休想。”
她双手抵着他胸膛,眼中尽是抗拒:你凭什么不允许?
这时,那扇门开了,伴着一道张扬的女声:“小南南,是你来了吗?怎么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