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一到官驿找张则逸的时候，他居然还没有起床，这是少有的事情。一一安静地坐在厅中等张则逸起床。

日上三竿之后，一个侍女终于端来洗漱用品。瑛瑛路过一一时看了她一眼，欠身道了一句郎君好。一一笑笑，示意不必多礼。一一招来张元。

“这侍女是你找的？”

张元不知道一一是什么意思，照事实答了。

“你很有眼光哈。”一一笑道。张元以为一一是在夸他，傻笑答道：“还好。”

“下次我帮你找个更漂亮的。”

“好。”张元憨笑道。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张则逸扶额，看样子精神不是很好。

“你的感冒还没有好吗？”一一关心问道。

“没有，估计是昨晚喝多了。”张则逸不在意回答道。一一很是奇怪，张则逸的酒量她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他和谁喝酒，这个人居然有本事灌醉他，改天她也要会会。

“你跟谁喝酒？”听一一这样问，张则逸心里竟然有一丝高兴。

“我在舅舅家喝的。”

“崔姗姗，崔思思？”他这俩个表妹可真的是阴魂不散。

“哦。”

“不过挺奇怪的，我见昨晚郎君喝得并不多，但是却醉倒了。”张元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说给一一听。

“张元，你找到买王水的老板了没有？还有昨天叫你到崔家找的侍女你找到了没有？”张则逸是在提醒张元不要那么多话。他怕张元把昨晚的事情不小心说漏嘴给一一知道。其实他昨晚不小心醉倒后被弄到了崔姗姗的房间，但实际上并没有发生任何过分的事情，只是他实在是不愿意让一一知道，怕她多想了。

“哦。找到了，正押在牢里听候郎君提审呢。”张元被张则逸这样一岔，果然忘了刚刚要说的话。

“那我们快去看看吧。”一一迫不及待想知道真相。

两个侍女跪在张则逸的面前，战战兢兢，不敢抬眼看他，也不敢出声。那个卖王水的老板倒是一脸轻松，反正他没做犯法的事情，他有什么可怕的。

“你说，你们两个买王水是用来做什么的？”张则逸冷着脸问道。

“我……我们买来处理鸡鸭的尸体，最近家里的鸡鸭染了病，死了很多，没办法处理，就买来王水销毁。”一个侍女壮胆子道。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在说谎，谁家处理些染病的鸡鸭还要花大价钱的王水去处理，是钱多烧的慌吗？

“是的，是的……”另一个附和道。

“侍郎，我没有什么犯法的地方吧？我只是卖了点王水给人家处理鸡鸭而已，我可以回去了吧？”那卖王水的老板狡辩道。

“既然你没有犯法，那你跑什么？”张元给了老板一脚，“还好我在你出城前堵住了你。一见我就跑，害我一通好追。你这不是心虚？”

“卖王水是不犯法，但是你卖家药材，还有以次充好，欺骗买家那就是犯法了。”张则逸拂手，“崔府尹，这位老板接下来就交给你审了。”

崔粤把那老板带了下去继续审讯。

“你们两个，在张侍郎面前说谎，你不怕我把你们的舌头给拔了吗？”一一威胁道。

“我……我们没有说谎。”那两个侍女心虚道。

“还说没有说谎，你的鼻子都长了。”众人听见一一奇怪的话，齐刷刷地盯着一一。

“你……你来问吧。”一一看着张则逸，尴尬道。都是昨晚梦见了老师，太想老师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胡话。

“处理染病的鸡鸭？这么大手笔？直接掩埋不是更好吗？”张则逸盯着两个侍女，两个侍女被盯得此能力发慌，可又不敢说实话。

“鸡鸭的尸体在哪里？”张则逸的逼问让两个侍女害怕。

“既然你们都不说，那张元，你想办法让说话吧。”

“我可不会像我们郎君那么有耐心。”张元招来旁边的两个衙役，侍女看着两个衙役举着的板子，吓了个半死。

直到吃到了苦头后，两人终于肯开口。衙役心里是不愿意看见用这种方法令人开口的，但是她也直到大户人家的侍女训练有素，可不是靠吓唬吓唬就能行得通的。

“早开口不就好了吗？”衙役扶她们起来。

“说吧。”张则逸端正坐着，等他们开口。

“是我们家主子，崔郎君崔熹叫我们去买的王水，还叫我们不要声张，要不然就要我们全家好看，我们没有办法，才说谎的。求张侍郎饶了我们吧。”

“那你知道你们主子要王水来干嘛？”一一抢话道。

“不知道，主人家的事情我们怎么敢过问。”

“这崔熹，我就知道他有问题。”一一似自言自语。

张则逸和一一到了崔家，正好一家人在吃午饭，人很齐全，正好问话。

崔家人看到张则逸来了，赶紧说要上筷一起吃饭。张则逸也不跟他们客气，直接把崔熹和崔奥带回了府衙。

“侄儿，你这是做什么？”崔奥一早知道张则逸不是个好惹的主，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竟然这样不顾情面，连客套话都不跟他们客套，就直接把他们当成犯人一样带回了衙门。

“崔奥，崔熹你可知罪？”张则逸真的毫不留情面，一一相当惊讶地看着张则逸。

“我们知什么罪，你可别仗着自己官阶大就可以欺压百姓。”崔熹气愤道。

“那你买王水干嘛？你可别跟我说最近轰动长安城的人头案，你不知道头颅是用王水处理过的，官府正在四处找买过王水的人，你为什么不来官府报备？”张则逸冷冷道。

“我们不是怕惹麻烦上身吗？谁没事给自己找事。”崔熹辩道。

“你们的侍女可都招了，你再说谎我可就不客气了。”张则逸突然微笑道，“你知道我向来不顾什么亲情。”崔熹自然知道张则逸说得是真话，张则逸这个人在家族里可是出了名的忘恩负义。

“我是买了王水，可是买王水犯法吗？”崔熹听到张则逸提到侍女，他心里的底气弱了几分，“你可别屈打成招，我可不怕你。”

“三颗人头中，其中有一颗是何夫人对不对？”张则逸继续问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是不是因为的不到箫家的财产不甘心，然后崔家知道你不是真正的血脉后也嫌弃你，看不起你，所以你信怀怨恨，就把何夫人杀了？”

“你可别空口白牙污蔑人，你有证据吗？”崔熹听张则逸这样一说心里没了底气。因为他真的怨恨何夫人。

“证据我会找出来的，现在你是本案的最大嫌疑人，那就委屈表哥现在监牢里呆上两天，我一定还表哥清白。”

一一在心里暗道，张则逸可真是恨，面对自己的表哥，也不丝毫徇私。虽然说不是真正的亲表哥，但是好歹也叫了那么多年，处理起来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但是更狠的是崔奥。

“张侍郎，没我什么事的话，我可以回去了吧？”

自己的儿子出事了，居然只想着回家，一点也不见有关心的姿态，看来张则逸说得对，这崔熹在崔家最近过得很差啊。

“嗯。回去吧。”

一一瞪张则逸一眼，这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居然还对他好声好气的。不过话说回来，这张则逸变脸太快了，一一自问是跟不上他。

张则逸和一一吃完五法，已经差不多又到可以吃完饭的时候了。

“哎，我问你一件事情，你觉得胡夫人有没有可能是崔奥杀的呢？”一一喝了点茶，静静等着张则逸的回答。

“那天尸检，除了胡夫人身上的一些伤痕是人为的外，看不出什么他杀的痕迹。但是那些伤不致死，致死因是应该是窒息，也就是上吊。她的脖子有明显的勒痕。”张则逸给一一添茶。

“那就是崔熹在说谎，陷害我表哥咯。”

“那倒也不像，虽然他不是崔奥的亲儿子，但是他还是胡夫人的亲儿子，那个儿子舍得让自己母亲尸检的？”张则逸拍拍一一的脑袋，“你的脑袋瓜子是用来装什么的？都不思考？”

“嘻嘻，既然这样，他母亲不是他杀，他还那么执着报案干什么？”

“他应该也是被蒙在鼓励吧。”张则逸叹道。

“听你这样一说，我想明白了。”一一笑道。

“你说吧，你想明白什么了？”张则逸的眼里有光。不知道是不是靠窗的原因，这里够光明，所以他的眼里才有光明。

“想什么？你不是说你知道了吗？”

“哦……其实自从崔奥知道崔熹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之后，不止崔熹过得不好，其实胡夫人过得也不好，对不对。他经常被崔奥打，所以身上到处是伤。但因为对外都说这是个误会，还跟箫家和解了，崔奥心里又咽不下这口气，才对胡夫人拳脚相向。崔熹不知道这件事，只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受了伤害才死的，恰巧他母亲死的那晚又看到我表哥，所以才怀疑是我表哥杀的人，对不对。”一一一口气说完。

“情况基本上就是这样，我也是叫张元调查过崔家的仆人才确定是这样的情况。”张则逸解释道。

“那你还把崔奥那混蛋放走？”一一生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