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叫啥名字?”。石永泰问道
“我,我…我叫周三。”
“你们家就你一个吗?”
“我爹娘去太原我姑妈家了,家里就我一个人。哦,还有条狗。”
汪~汪~
“你们快救我啊!我不想死!”
“你能动吗?”
“我的腿被压住了。”
“两条都压住了?还能动吗?”
“我不知道,我没有知觉了。求你们快点救我。我感觉我快死了,求求你们。”
“好,你别动,我们现在救你。”
粗壮的房梁原本是支撑房屋的脊梁,现在却成了压在灾区老乡头上的大山。尤其是房梁与门板、夯土、木架、瓦砾玩起叠罗汉,压在上面的其乐无穷,甚至还扭动着自己的身体,试图让自己的风采充分展示出来,而压在最底下的则动也动弹不得,连呼救声都难以发出。这会被压在下面的周三就是如此,两条腿不知在哪里藏着,反正他找不到了。而能找到的上半身正扮演叠罗汉里中流砥柱的作用,或者说是中流’底’柱才对。他才十七岁,还有大好的时光需要享受,他用力的呼吸着雨后新鲜的泥土气,他以为最后的时光就在狗啃泥的造型中终结了,但幸运的是,那只从未离开的小狗守护着他,直至救援队发现他,并给予他战胜死神的勇气与机会。
“小蝶姑娘,你看下那边,稳不稳当?”
“南丁,你去这边,你看下这块木板晃不晃?”
“石管事,晃的厉害呢,要不我们把这个板子移走?”
“石大哥,我这边还算稳当,不过我觉得移动木板应该是不行的,木板上边还有很多东西,而且那些碎了的瓦砾填充在这些木梁、木板之间可不少,要是我们擅自移动,很容易造成重量失衡,产生二次伤害。”
大明洪武年间州志中有记载,绛州地质构造、地貌特点,岩性及成因类型,全境可分为四大地貌单元,而主要城区在地势相对高一些的剥蚀准平原地区,剥蚀准平原的地下水一般埋藏较深,或只有一些上层滞水,地下水位随地形的起伏而略有起伏。所以绛州的水井大多打的比较深,而正因为深水井,才促使地震后水源没有断,给救助灾民留了一丝希望。
石永泰细细思索一番:“这样,先用木桩与铁棍将压在上面的东西撑住,然后用锹在下面挖洞,送些吃的给周三,然后在进一步琢磨救援行动。”
说罢几人便开始在地上挖洞,洞的大小约有一尺宽,刚好与周三被压着的凹陷处相连,送点吃的进去是相对简单的,只是地震震成这个样子,光送吃的给周三也只能缓解当下燃眉之急,而救出周三才是实质。
到底怎么救呢?大家都冥思苦想,希望能尽快想到办法,不仅能救出周三,更能救出其他人!
汪汪~汪汪~
小京巴跑到九儿面前,连跳带蹦叫唤着,一边叫还往另一处看。
“石大哥,你看小狗好像在叫我们。”
“走,我们跟着它去看看。”
汪汪~
小京巴在周三被埋的旁边,一个不经意的地方,挖了一个不大的洞,洞是斜着挖的,上面没有着力点,若是扩大这个洞,并在四周加固,确保余震不会造成二次伤害,完全可以用这个洞进行援救。
“诸位,你们看,这个洞的位置不错,我有一个想法,想和大家说说。我们将这个洞的四周加固并扩宽,然后再将压在最上面的东西一点点移去,我估摸移走两三层,在洞的前面垒几个沙袋,用铁棍应该就能撬动剩余压在周三身上的东西了。”
“可是翘动又有什么用呢?能救出周三吗?”另一人问道。
“应该可以,如果能够翘起来了,那么压在周三身上的重量就没有了,他可以调整姿势,从这个洞爬出来。你们觉得呢?”
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大家表示可以试试,也许这样真的能够救出周三。
天老爷的灾祸没人能算出,但咬紧牙从鬼门关里救人的勇气不能丢,人胜于动物的不是后世所谓的生产力与生产资料,而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气魄,是赳赳老秦大无畏的勇气。
“来。快帮我一下。”
“来了,来了!”
嗯~~
“这下差不多了吧?”
“应该差不多了。来,试试。”
“周三,我们准备撬上面的木板了,你注意,若是木板被翘起来,你就顺着这边往上爬。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吃了些东西的周三,声音瓷实了些。
“来。一~二~”
“加把劲。一~二~”
“呼嘿!”
民间救灾互助队不断不断提高救援能力,而官府组织的救援队伍也陆续赶到,军民一同救援似的救援效率大大提升。当今皇上不仅要求各级官员重视抗震救灾,更是下令派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贾福荣亲临一线督察,以促使地方各级州府迅速、妥善、务实的将国库拨款二十万两白银,二十万斤口粮下发,并协助各级州府组织重建家园。
“孙大人…”
“贤侄怎么如此客气,叫孙伯伯。”
“贤侄知错,孙伯伯,您缪赞了,贤侄不过是尽微薄之力,为绛州百姓某些福祉罢了,哪里比得上孙伯伯为了州府的事情操碎心。”
“啊哈哈哈哈。你呀…”孙保芸正说着,下面来报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贾福荣求见。
“快快有请。”
“贤侄,你看,皇上的眼睛来了。”
孙保芸说罢,立马朝外走去,只见对面一个个头中等,身材适中,面色红润,身着绯色文官长袍的老者矫健的向孙保芸走来。两人距离不远,便相互做揖行礼。
“贾大人,好久不见,气色是越来越好了,看来在天子身边,每天吸着皇家香火气着实有好处啊。”
“哈哈哈,孙大人精神头可是越来越好,你这自由自在比起我那是逍遥洒脱,我还是羡慕孙大人,羡慕的紧呐。”
“我这可是父母官,操不完的心。贾大人,快快里面请。”
“请。”
孙保芸没有带贾福荣去议事厅,而是带到了书房。
“贾大人,麻烦了。因为灾情严重,需要处理的公文多,所以关于灾情的文书大体都移至书房,我现在是吃喝办公都在这里,弄的有些乱,让贾大人见笑了。”
“孙大人哪里话,废寝忘食,日以继夜是所辖百姓的福分,也更是为皇上分忧。”
“孙大人,我此次来呢,是受皇上委托,对这次绛州灾情进行了解,并将朝廷下拨给府、州的赈灾粮款落实情况统计在案,以及遇到必要问题时协助各位大人及时处理,上述经过如实记录,回禀皇上定夺。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孙大人理解。”贾福荣拱了拱手说道。
“理解,理解,绛州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不仅我等着急,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也着急,全国百姓与皇上更是着急,当今皇上一代明君,定不忍看到百姓流离失所,生死无依。我等作为地方父母官,更是应当为皇上分担忧愁,解百姓于水火,救灾民于危难。”
“贾大人,你看这里。”孙保芸展开山西省道地图,指着绛州说道。
“绛州地处山西西南,汾河下游临汾盆地西南边缘,北靠云丘山,南依峨嵋岭,汾、浍二河穿境而过,境内北高南低土质坚硬,地下水丰富,交通发达,是陕西客商由陕入晋的主要路线,因为绛州自古是南北(河南)通商的要地,当地小手工业也较为发达,有水旱码头、交通枢纽及南绛北代的美称,所以当地户籍在册人口及外来人口很多。其中在册人口有两万一千零四十七户,五万八千九百六十二人。而外来人口,因出入城的人数记录不准确,所以约有三万人。除去百姓的人口统计,驻地官兵也有明细统计。”孙保芸说着将统计文书递给了贾福荣。
“嗯。很清晰。孙大人数据掌握的很深入,工作扎实啊。”贾福荣看了统计的相关数据赞叹。
“贾大人谬赞了,为百姓黎明谋福祉是我们大明官员应尽的责任与义务。皇上下拨灾区的粮款,也有出入统计,其中三成由都指挥使司马维忠大人用于兵营自救,我不做管辖,剩余七成用往何处?用了多少?何人所用?均有详细记载,也请贾大人核查。”
“哦,对了,贾大人。还有一事忘记说了。这次绛州百年未遇重大灾情,除了皇上给的粮款外,由房记酒坊二公子房慕白,自出钱粮召集组建的民间救灾互助队在绛州灾区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哦?还有这等博爱仁义之举?孙大人你说的房慕白是?”
“慕白,还不快来见过贾大人。”
“学生拜见贾大人。”房慕白没想到孙保芸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一个露脸的机会便连忙行礼,而自称学生则是因为天下读书人都读圣人学说,所以房慕白趁这个机会套了套近乎。
孙保芸在关键时刻,给了房慕白一个机会,帮助房慕白发展的更快更好,说明孙保芸眼光准,成就了别人,往后也回报了自己。贵人助人便是助己。何谓贵人,《烛神经》中有讲:“天乙贵人遇生旺,则形貌轩昂,性灵颖悟,理义分明,不喜杂术,纯粹大器,身蕴道德,众人钦爱。死绝则执拗自是,喜游近贵。与劫煞并则貌有威,多谋足计。与官符并,则文翰飘逸,高谈雄辨。与建禄并,则文翰纯实,济惠广游,君子人也。”孙保芸给房慕白的这次机会,让他不知为以后的行商途中省了多少力气,也为未来房氏商业帝国的组建铺垫了重要的一笔。
“房公子有情有义,为灾区百姓慷慨解囊,这是大爱无疆之体现,值得标榜,值得赞扬。”贾福荣夸赞道。
“学生谢过大人。”
“贾大人,房慕白的爷爷你应该认识。”
“哦?是哪位大人?”
“房冬阳,你认识吧?之前在户科任都给事中。”
“哦哈哈哈,当然认识了。而且关系还不错,房大人在朝时,我们俩也会走动走动。原来是房大人的孙子呀,难怪有这等善举。房大人还好吗?”
“我爷爷已经去世了。”
“抱歉了,房大人走的可好?”
“爷爷走的安详,劳贾大人操心了。”
“贾大人,你看这时辰已到晌午,一起在书房用膳吧,慕白也不是外人,论起来还应叫你一声伯父,我看不如一起吃吧,咱们边吃边说,你看如何?”
“好呀,今天初与贤侄相认,一起吃,一起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