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躺在病床上,听着卫生间里洗水果的哗啦啦的水声,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三天前见面,这丫头还是一副老死不相往的模样,可今天醒来看见她,虽然依旧一声不吭,但居然肯来医院照顾他,让他大为震惊。
正想着,一个学生打来电话求援,毕业论文改了又改,还是被打回了。
“你这个论文是属于个案分析型,是针对有关案例、社会事件甚至于社会现象展开相关的论证分析。既可以围绕个案而展开的多方面、多角度的法律分析,也可以仅仅以个案为切入点,引出你所需要论述的某一法学命题,不难写,但是你得把个案吃透,要花点功夫——”
安伊出来又碰上林远煲电话粥。
一个晚上,已经有七八个学生打电话来问毕业论文的事情了。
安伊皱眉,现在的学生怎么一点不动脑筋,都等着老师给你写吗?
从林远手里接过手机:“夜深了,林教授需要休息!”
说完,利索地按下了挂断键。
“哎,你这孩子!我学生还有问题没问完。”
“我小时候你辅导过我功课吗?”
“我就是想辅导,你也没有不会的啊!”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林远扁了扁嘴,小声地抗议安伊的“暴政”。
“橙子还是苹果?”将洗好的水果放在床头让父亲挑选。
“苹果吧!”
虽然脸还是臭臭的,但是手里的动作确认林远受宠若惊,幸福来得太快,有点不敢置信。
“小伊,白天青山来了。”
这自从白天吕青山被保镖推过来,关起门来聊了一会儿天,林远对吕青山的称呼已经从“吕副市长”变成了“青山”。
“爸爸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就连小时候学走路都不是我牵着你,但这次我还想再努力努力,活久一点,亲手挽着你走一次红毯。”
说这些话的时候,林远有些哽咽。
他从不怕死,他只是觉得太对不起这个孩子,太心疼这个孩子了。
别人家的小姑娘,哪个不是花儿一般捧在手心里骄养着长大的,唯独她,风吹雨打,像个男人一样活到现在,想着就心疼。
“真要结婚,领个证就行了,搞那些形式主义干什么?”
听林远说这些话的时候,本来安伊正专心致志地削着苹果,皮削得均匀又连续,匀速地从刀锋下滑落垂到半空中,缓缓下降,让人打心底里有一种满足感。
可听到走红毯三个字的时候,手一抖,苹果皮应声落地。
“胡说,连个婚礼也没有,感觉像是私奔的一样!”
林远这一激动,心跳立马就有些不正常,安伊把削好的苹果放过他手里,冷冷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
这孩子的为人,林远很清楚,她说知道了,就一定是知道了。
于是,泪眼朦胧地捧着那只苹果,没到这辈子还有这个福气。
安伊林远的病房出来后,去了楼下吕青山的病房,保镖已经认识安伊了,倒也没有阻拦。
“王院长,情况就是这样,您看看病人目前的情况是否适合做肝移植,如果合适,还要麻烦您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供体。对,是的,病人情况现在不是很乐观。麻烦您了!”
安伊走进去的时候,吕青山望着她的眼底里流淌出蜜来。
安伊低下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的不安。
吕青山拍拍床沿,安伊走了过去,坐下。
吕青山牵起安伊的手放在胸口。
“下午,我和伯父见过面了。”
“嗯,听说了。”
“我在想,等我出院我们就办婚礼吧。我想好了,我们就办个小型的,请一些——朋友,等婚礼过后,可以送伯父去北京治疗,这样他会安心一些。”
吕青山有些紧张。
他很怕安伊会拒绝。
他之所以想要尽快把婚礼办了,公布于众,是因为母亲那边已经在和周一眉谈婚事的事情了。
他如果不快刀斩乱麻,接下来面对的事情会更复杂。
但他不确定安伊是否会答应,所以他才把林远推了出来。
现下,安伊爱不爱他,不是最重要的,即使不爱,未来他也有一辈子的时间让她爱上自己。
终于安伊开口了:“行,你安心养伤,酒店我来订。”
果然,她答应了。
吕青山一只吊在嗓子口的那颗心稳稳地放了下去。
剩下的就是要想着如何把母亲调虎离山,让她出国一阵子。
“戒指你选好了吗?”
“就第一个吧!”
“我也觉得第一个很漂亮,很衬你!”
。。。。。。
其实,安伊真的已经记不起第一个和第二个是长什么样子了,就随口说了一个。
反正也就是个戒指!
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安伊,他养在心里的小玫瑰,吕青山觉得这辈子没什么遗憾了。
吕青山一手握住安伊的手,一手搂住她的腰,低头凑向她的唇。
这个动作,他在梦里不知道演练了多少次,可现实啊,总与梦境不一样,真实的世界就像是初学写字的幼童,你永远不知道她的下一笔会落哪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安伊瞪大了眼睛,像是一只等待猎物的鹰一般,囧囧有神地望着不断凑近的吕青山。
一开始,吕青山很想忽视这对钛合金大眼,继续亲下去。
可直到距离越来越近,安伊的眼睛快要变成斗鸡眼,吕青山颓败地把自己放倒在床上,喘着气。
算了,败给她了。
这个女人是老天爷派来折磨他的。
“你还有事儿吗?没事我回去了!”
“太晚了,我让保镖送你。”
有时候,吕青山真想劈开她的脑子看看,她的构造是不是和普通女人不一样。
这个时候,她居然问自己还有事儿吗?
有事,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