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点到名的同学上来领试卷。

“赵戈，100分。”

底下立刻响起一片掌声，众人朝赵戈投去了羡慕钦佩的目光。夏小小望着赵戈腼腆地走上台，从王老师手里接过数学卷子，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王老师欣慰地望着这个样样优秀的男孩子，他又乖巧又聪明，简直是老师的心头好。

“赵戈这次又是六个班里唯一一个拿满分的学生，你们大家都好好向他学习学习。”

“藤蔓，98。”

藤蔓扎着高高的马尾辫，骄傲的昂着头，不紧不慢地朝讲台走。马尾辫随着她的步子恣意地摇摆，夏小小觉得她的马尾辫都比别人的神气。

“你总是粗心要犯一点小错误，再细心一点，你也可以拿满分。”

藤蔓笑着冲王老师点点头，却在接过试卷转身的时候皱了皱眉。夏小小看见她瞥了一眼赵戈的卷子，然后不动声色地合上卷子回到座位，全程面无表情。

也许，在藤蔓眼里，只有赵戈才配当她的对手。

念完90分以上同学的名字，王老师瞬间收起笑意盈盈的模样，换上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接下来的同学不及格，回去给我好好反思一下，上课的时候都干嘛去了？大家都是坐在一个教室里学习，怎么有人就能考满分，有人就能考不及格。”

王老师尖利高亢的声音匹配着她阴沉的脸色让每个人都默默地屏住呼吸，不吭一声。班里一片死寂，成绩好的学生超然物外，镇定自若。成绩不好的学生人人自危，胆战心惊。

“童虎，59。”

童虎垂头丧气地往讲台靠近，仿佛讲台是刀上火海。王老师见到他这个窝囊的样子，脸色又冷了几分。

“快点，干什么都磨蹭磨蹭，考这点分数你还好意思吗？”

童虎赶紧跑上去接过自己的试卷，眼睛红红的，眼角有泪花闪烁。

夏小小的心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手里一片潮湿，在心里默默祈祷：没有我，没有我。

“夏小小，55。”

夏小小丧着一张脸，满含羞愧地从讲台上捡过试卷。她极力忽视王老师鄙视的目光，可还是瞟到那张阴沉冷峻的长脸。夏小小的心揪作一团，一阵绞痛。她转身回到座位，没有忽略赵戈脸上同情悲悯的神色。

“女孩子的脑子本来就没有男孩子灵光，如果还不努力，那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夏小小一步一步地回到座位，每一步都像灌了铅般的沉重，王老师刻薄的指责还在她的耳畔不停地回荡。

果然，她就是很笨是吗？

夏小小紧紧攥着数学试卷，上面刺眼的55分那么鲜红，像是妖怪的獠牙，可怖可怕。

王老师还在不停地念成绩，到后面她气得不行，直接把卷子砸在同学的脸上，看得夏小小心惊肉跳。被砸的同学默默地捡起地上的试卷，黯淡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小时候我们因为无知所以对老师充满敬畏，不管他们说的是对还是错，态度是好还是坏，我们都会毫无犹豫地相信，一如夏小小一直觉得她很笨。

很多都说“我都是为了你好”，然后他们自我沉醉，不管不顾地践踏我们的自尊。夏小小常听大人说：

“小孩子，哪会想那么多？过几天就忘了。”

可是谁说小孩就没有尊严，没有想法，只是大人的自以为是罢了。

直到林川出场，气氛瞬间扭转。

“林川，19。你是不是没长脑子啊？闭着眼睛也不止这点分数，你来给大家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川嬉皮笑脸地站起身，毫不畏惧。双手揣在兜里，抖着腿，镇定自若地看着王老师阴森恐怖的脸。

“老师，闭着眼睛可拿不了19分，因为闭着眼睛来笔都找不着。”

班里有憋笑声传来，王老师立即用眼神镇压下去。她紧盯着林川，眉头紧皱，面色被冻住，堆积着一片化不开的冰雪。林川依旧吊儿郎当地笑着，对她的怒目熟视无睹。王老师见状用力地把卷子拍在讲桌上，“砰”的一声巨响，吓得夏小小浑身一抖，手里的笔应声而落。

“把你能得，卷子拿回去，明天把你家长叫来。”

“老师，我爸妈都在外地来不了。”

“你故意和我作对是吧？行，等会儿我亲自给你爸妈打电话，看看他们还管不管你这个儿子？”

“老师，你不用问了，我已经帮你问过了，他们早就不想管我了。所以我劝你还是别浪费时间！”

王老师气得嘴唇似乎都在颤抖，她指着林川，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你......你给我滚出去！”

林川悠然自得地迈着步子，一副乐见其成的表情，仿佛王老师此举正和他意。夏小小用余光偷偷瞥见他的背影，他的脊背有些僵硬，似乎并没有脸上那么轻松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