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的时候，竹林兄妹被谭爸爸接去外婆家吃饭，夏小小只好一个人回家。她在校门口遇见了赵戈。自从上次的流言蜚语之后，他们几乎再没有说过话，她朝赵戈笑笑，就算打招呼。赵戈却主动过来和夏小小搭话。

“夏小小，你的作文写得真好。”

“谢谢，你的也很好。”

“上次的事情对不起，虽然已经这么久了，但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声抱歉。”

夏小小偏过头看着他，他依旧是那个看起来有点傻傻的男孩。他心思单纯，他的生活里似乎只有看书和学习，其它的事情都没被他放在心上。一如夏小小的存在，以前她以为她对他来说是与众不同的，可困难来临的时候，他义无反顾地切断了与她的联系，不愿意花时间和精力来解释，直接从源头上斩草除根。

夏小小没有怪过他，只是不再期待。

“不用，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

“那之后你再没有来过书店，我想你肯定是生气了，我一直想跟你解释，可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夏小小低头继续往前走，不再看着赵戈，她把目光投向很远的远方，眼神晦暗，看不清情绪。

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什么在别人造谣重伤她的时候只顾金蝉脱壳、明哲保身？

当真相在穿鞋的时候，谎言已经跑遍了全城。

“过去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提了，时间会替我们做出选择。”

赵戈突然站定，拉住夏小小的袖子，仿佛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所以我已经被时间选择退出你的世界了吗？”

夏小小唇边荡开一抹淡淡的笑，那是一种释然的微笑，她没有开口，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赵戈。赵戈默默放开了她的衣袖，看着夏小小一步一步地远去，呆愣在原地，神情恍惚。

她的眼神里再没有对他的期待，所以也不会失望。

“赵戈，恭喜你又考了满分。”

“谢谢。”

藤蔓却没有打算让他走，她伸手拦住他的去路，表情严肃认真。

“下次，我一定超过你的。”

赵戈对她憨憨地一笑，特别真诚且无所谓地祝福她。

“那你加油。”

说完自顾自离去，还冲藤蔓挥手再见。藤蔓眯起眼睛望着他云淡风轻的笑脸，默默攥紧了拳头，满脸不甘。为什么总有人比她略高一筹？为什么不管怎么努力都比上他？为什么妈妈永远对自己不满意？都是因为他。

“赵戈，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

这时一辆保时捷驶到她面前，车窗落下，露出一个严厉女人的脸。

“蔓蔓，上车。”

“今天数学成绩下来了吧？”

“嗯。”

藤蔓打开车门爬上去，脸色有些阴郁。

“考了多少？”

“98。”

“赵戈考了多少？”

“100。”

藤妈妈突然刹车，一声不吭。藤蔓猝不及防撞在前面的车坐上。

“妈妈，我下次一定考第一。”

藤妈妈叹了一口气，失望的语气一如她的脸色，全部被藤蔓吸收消化。她低垂着脑袋，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为什么赵戈就可以考满分，你就不可以？这是第几次了？你自己说说这是你第几次跟我保证？”

藤妈妈怒其不争地盯着藤蔓，痛心疾首的模样看得藤蔓愈加惭愧，可她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她不像赵戈那样得天独厚，他过目不忘，记忆超群，课文看一遍就能背诵，她却要背上半小时甚至一个小时；

他阅读速度惊人，可以一目十行，他半个小时读的书她要用一天的时间来补；

他思维活跃，数学题一听就懂，还能举一反三，而她要做很多很多习题才能彻底掌握。

........

她只是个平凡人，可妈妈一定要她做天才，做个和赵戈一样的天才。

“你忘了你和赵戈的关系，你妈妈已经输给了他妈妈，你不能再输给他。”

“知道了妈妈，我会努力的。”

“乖，等会儿要上钢琴课，之前学的曲子练得怎么样了？”

藤蔓有些紧张，有些迟疑地点点头。

“钢琴老师说你们马上要考4级了，你可要上点心，不能不过，听见没？”

藤妈妈瞄了一眼后视镜，观察着女儿的动静。藤蔓倚着车窗，望着外面的花花世界发呆，淡淡地回答。

“知道了。”

藤妈妈不再言语，藤蔓也不想说话，车里一时间陷入沉寂。两个人一大一小各怀心事，满脸疲倦。

车外，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貌似谁也逃不开这个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