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们总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世界。
后来才发现我们终其一生都只是芸芸众生中平凡的一员,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出生,没有资格决定自己的父母。
我们渺小得如同砂砾,可有可无。
夏小小盯着搬家小哥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累得满头大汗。她抱着自己的小包,站在门口,如坐针毡。
杜池冷眼旁观,黑色的眸子像细密的针,扎得夏小小浑身是血,钝钝的痛。
她不是不知道踏进这扇大门意味这什么,可她和杜池一样,只能接受,无力反抗。
“夏小小,看来你并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夏小小无力地摇头,巴掌大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愁。
一如雨后孱弱的海棠,被****压弯了腰、吹散了花瓣却只能低垂着头,将所有的心酸苦楚都压在心上。
“别以为装可怜我就会原谅你。”
杜池挡在门口,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冷冷地打量夏小小。
夏小小没有替自己辩解,她低着头,盯着自己沾了白灰的小皮鞋,默默不语。
沉默是对抗恶言恶语最好的武器,她很早就学会四两拨千斤地化解流言蜚语。
即使还是会被中伤,无法全身而退。
“小小,来帮妈妈拿一下。”夏妈妈的喊叫将夏小小从水深火热中拉出来。
夏小小闻言拔腿就跑,逃也似的远离杜池,远离那个陌生的家庭,即使只是片刻。
杜池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夏小小,你等着,我一定会把你和你妈赶出我家。”
他喃喃自语道,严肃的神情像是在说什么庄重的誓言。
不管这桩婚姻怎样被非议,怎么被不看好,夏小小和夏妈妈还是光明正大地住进了杜家。
当天晚饭,夏妈妈做了很多菜,并且尽力照顾到了每个人的口味。
杜叔叔吃得特别高兴,不停地夸夏妈妈手艺好。两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明灿灿的笑容。
有人欢喜有人愁,上帝从不让所有人都满意。
杜池暗自握紧了筷子,低头抬头之间迅速切换了脸色。
“小小,咱们现在也算一家人了,之前是我没想明白对你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我正式向你道歉,咱们和解吧。”
夏小小不可思议地看着笑面虎一样的杜池,眉头一紧。
她自然不相信杜池的鬼话,可又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只得微微一笑,给足他面子。
“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
杜爸爸欣慰地看看自家儿子,笑得一脸慈祥,宛如秋日饱经风霜的菊花。
眼角的笑纹一如裸露在外的树根,根根鲜明。
杜池在心里冷笑,举起一罐可乐递给过去,依旧笑得真诚,只是细细看去,依旧破绽百出。
那双冰冷的眸子没有一丝暖意。
“那我们一笑泯恩仇。干了这瓶可乐,咱们就正是成为兄妹了。”
夏小小的目光停在“可口可乐”四个字上,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接。
这种饮料真的可口吗?又有什么事情是真的可乐的呢?
“小小,还不快接过,谢谢你杜池哥哥。”夏妈妈催促道。
夏小小抬手接过,把所有的不情愿敲碎了自己咽下。
可乐刚从冰箱拿出来,瓶壁上附着好多细密的水珠,一不小心就会滚落。
夏小小只觉手心一阵冰凉,这股寒气沿着手指传输到四肢百骸,仿佛要将她活活生生冻住。
“小小,你怎么不喝?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杜池看她只是接过,却没有打开,目光一暗。
他敛了敛细长的眸子,笑着盯着夏小小,唇边挂着一抹瘆人的微笑。
“我……我一会儿就喝。”夏小小结结巴巴地答,心里毛毛的。
“你肯定还是不愿意原谅我!”
杜池失望地垂下头,语气淡淡的,透着股委屈,杀伤力十足。
果然夏妈妈见他不高兴了,又一次开口劝解自己女儿。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杜池笑得诡异,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
夏小小看看妈妈,暗自叹气。她自然不忍心妈妈难做。
“好,我喝。”
她带着些许悲壮的神色,扣下易拉罐。没等她反应,里面褐色的液体已经喷涌而出,四处飞溅,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小小!”夏妈妈见状,腾的一下子从椅子上,大呼出声。
夏小小抹了一把脸上粘腻的可乐,惨淡一笑。
“我没事。”
她一开口,液体趁机窜入。
夏小小只觉满脸都是怪味气泡,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液体顺着她的下巴一下一下地往下淌,场面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