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池捂着肚子不可遏制地笑起来，笑声响亮而刺耳。幸灾乐祸的样子惹得杜爸爸的脸青一阵红一阵。

杜爸爸气急败坏地指着杜池，瞪大了眼睛。两撇剑眉针锋相对，像是再生自己的气。

“杜池，你太过分了，赶紧跟小小道歉。”

杜池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眼眸渐渐平顺，没有了刚才的弧度。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她把自己搞成这样还不能让人笑了？”

他巧舌如簧，字字讽刺。

“你！你别以为你那点小聪明我们看不懂，快给我道歉。”

“算了，反正小小也无大碍，我想小池也不是故意的。”

夏妈妈虽心疼女儿，但还是出言维护杜池。

“我就是故意的。”

杜池不无得意地说道。既负了夏妈妈的好意，也断了自己的后路。

说完他拉开椅子，转身离去。椅子与瓷砖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气氛一度降至冰点，冷得人直打哆嗦。直到夏小小的喷嚏声响起才化解了僵局。

“小静，先带小小去换件衣服吧。”杜爸爸瘫倒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夏妈妈拉着夏小小进了房间，给她把脏衣服换下，满脸歉疚。

“小小，妈妈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她哽咽，眼睛里有泪花闪烁。

“没关系的妈妈，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夏小小笑笑，标志性的月牙再次显现。

她摩挲着妈妈的脸颊，探头探脑，做着鬼脸，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夏妈妈瞬间有些哭笑不得，笑容里多了几分欣慰。

“你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她慨叹道，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自从搬到了杜家，夏小小除了上厕所和吃饭几乎不怎么出自己的小屋。

整整一个多月，陪伴她的只有她的书。她整日埋头苦读，把自己封闭起来，与外界隔离，以此躲避与杜池的照面。

她时常也会想起竹林兄妹，想起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

只是，逝去的终已逝去，她无力挽回，只得顺应天意。

与她相反，杜池反倒是每日早出晚归。

夏小小自是不会追问他的行踪。相反，她倒是很乐意杜池这样，这样她就不用担心撞见他冷若冰霜的脸。

如此这般，倒也相安无事。

“小小，明天就要开学了，要不要让小池带你去学校看看？先熟悉熟悉环境。”

杜爸爸一边扒饭，一边抽出嘴来问话。

一时间被呛住，咳嗽个不停。夏妈妈赶紧盛了一碗汤递到他嘴边，顺便腾出一只手拍打着他的后背。

“食不言寝不语不是你教我的吗？怎么今天自己倒犯了？”夏妈妈嗔怪。

杜爸爸喝了一大口蛋花汤，舒缓气息，不好意思地一笑，带着些许老顽童的气韵。

“哎呀，我一时激动忘了。”

夏小小跟着笑，低头认真吃饭。杜池难得说话，冲着他爸抱怨。

“这么大人吃饭还能噎着。”

杜爸爸似乎对他的没大没小早已习以为常，只是挑了挑眉，瞪了他一眼。

“你这么多天都在忙什么呢？天天神龙见尾不见首的，比我还忙。”

杜池沉默，平静无波的脸上没有半丝涟漪，看不出他低垂的眸子中暗藏的情绪。

夏小小用余光好奇地打量他，却只见他怔怔地盯着筷子。

“你还会在意我在做什么吗？我还以为你早把我抛之脑后了呢？”

好一阵，空气里突然飘过这样一句风轻云淡的喃喃自语，让闻者皆为之一震。

“小池，你爸爸一直很关心你的，前两天他还让我多做些你喜欢吃的菜，说你瘦了，给你补补。”

夏妈妈见场面尴尬，又自动充当起和事佬，在父子中间打起了太极。

夏小小瞥一眼妈妈，在心里暗暗疑惑，不知道妈妈此举是何意？她难道看不出杜池对她的敌意吗？

“是吗？”杜池嗤笑，冷冷地反问。

夏妈妈的笑容有些僵硬。她扯了扯嘴角，连连点头。

“是的呀。”她一着急紧张，连家乡话都带出来了。

“明天小小入学，我和你阿姨都走不开，你一定要好好充当哥哥的责任，把小小安全送到学校，知道吗？”杜爸爸努力掰回正题。

杜池瞥一眼几乎透明的夏小小，皮笑肉不笑。

夏小小心头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悄然袭来。

“不用，我自己没问题的。”她拍拍自己的胸膛，竭力让自己看上去值得信赖。

可惜她本就先天不足，外加后天发育迟缓，至今仍保持的小学一年级的身高，小的可怜。

夏妈妈和杜爸爸对视一眼，默契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