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萧灵筠架不住明玥的盛情,优雅地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鱼肉外包裹的面衣酥脆焦香,内里的鱼肉又清甜柔嫩、入口即化,配着小葱与油辣子炒出的浇头,当真下饭可口。“不愧是这慈元宫的厨子,嫔妾来皇后娘娘这儿做客一趟,竟能好好换换口味,也不必被御膳房那些清汤寡水的山珍海味折磨的食欲全无了。”有美食作伴,萧灵筠那一点最后守礼的坚持也烟消云散了,如同与明玥在闺阁中一般,一边用膳一边说说笑笑。直到宫中的些个趣事全说尽了,才不情不愿的说起皇上来。
“我在慈宁宫处时,太后娘娘跟前的纤儿姑姑正传话说皇上从慈元宫情绪不高的离开的事情,我还担心的很呢,怕阿娴你受什么委屈。”萧灵筠执着明玥的手,神情中的担心恳切的很。“现在看,似是没什么事,我这颗心也能放下了。”明玥悠悠然喝了一口茶,放回手边的圆桌上,颇不在意:“皇上能给我什么委屈受?不过是过来给他的爱妃宠妾撑撑腰杆罢了。”萧灵筠看明玥脸上的淡然不似作伪,遂叹了口舒心气:“那就好。你说皇上给宠妾撑腰杆?莫不是说的兰薰阁的那位?方才孙内侍不也传了消息来?”明玥皱皱眉,缓缓摇了摇头,发髻上的步摇坠子也随着晃荡起来,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原本也以为是秦家姑娘,可我听着皇上的意思,似是说的邬美人。”“邬美人?邬月?”萧灵筠不可置信地问道,“我在闺阁里,消息也是灵通的,除了之前先帝动过择邬月做太子妃的念头外,皇上与邬月可是半点交集也没有的。邬月刁蛮跋扈任性妄为,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那股子刁钻劲儿更胜远嫁和亲的琬辛公主。我眼看着,皇上不是喜欢那般女子的人。更何况,皇上倾心秦望舒,不是路人皆知的事了吗?”
是啊!若不是太后当年一步没算成,让皇上选中了她,现今的皇后……也不可能是秦家女子,最有可能便是阿筠了。明玥暗暗想着,偷摸瞧了一眼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萧灵筠,人生的天生丽质、桃羞李让,发髻上的一套白玉头面成色好,配了葱绿的衣裳,整个人看起来清丽脱俗、矜贵端方。也难怪太后看重侄女,若她也有个这样的侄女,也定是喜欢的。
“左右皇上的心思旁人也摸索不着,今夜兰薰阁是要掌灯了,她秦家也终于要出头了。”萧灵筠说这话时,仿佛在为秦望舒高兴一般,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太后娘娘怎会容得下她,我听说皇上原本是想封秦家姐姐高位的,给太后娘娘过过眼时被揪住了错处,硬是往下拉了好几个品级。”明玥表示不同意,并往萧灵筠嘴里塞了一块薄荷香糕,外面裹了一层椰蓉粉末,香甜极了。萧灵筠嗔怒地看了一眼明玥,一边嚼着嘴里的糕点一边发出无声的抗议。“掌灯就掌灯吧,宫里来来去去好些人,我都是皇后,你也是这宫里位子最高的,由她们去吧。皇上不去兰薰阁,难道会来慈元宫多看我一眼不成?”明玥无不自嘲的笑了笑,眼里划过几丝寂寞。
皇上还是太子时,将她迎进府的那个夜晚,她披着盖头坐在床上,想着邬月添妆时,来闹的那一出。
“你当你是太子妃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太子殿下一心现在都牵挂在那秦望舒身上,你当他会予你半点温存?做梦!”
邬月撂下这一句,气冲冲地离开了,屋子里其他的女眷好友只得好好抚慰她,再恶狠狠地啐邬月几句。可她心里却没一点波澜,她当真心中一星半点都不奢求太子宠爱她呵护她。只要她可以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家族,甚至是以后的孩儿,就心满意足了。
以至于当太子拿喜秤掀开她的盖头时,她忽略了太子眼中的惊艳、迟疑与不可置信,一心只想着做好正妻本分即可。在太后意欲找人为太子填房时,竟平静的说出自己无意太子专宠,无论是侧妃还是妾室,进府后都是姐妹,但凭母后吩咐这样的话。当时太子在一旁是什么表情来着?
竟是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