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梁国正东方,广袤的平原有一块富庶之地,是东津王凤瑜渚的封地。说起来东津王名字中的渚是有来历的,其母妃为东梁国的平津城一家商人之女,肤白貌美,柔软温和,二八年华,偶遇路过的老皇帝,入了他老人家的青眼,带回皇宫,封了嫔妾。也是其母命好,一举得男即凤瑜渚。
其母得梦投怀,言道自己梦在一片漂浮的小岛上捡了小童子,凤瑜渚生下后,肤白如玉,面容喜乐,上喜,特赐名瑜渚,并赐予封地包括平津城在内的东梁国东四城,其地区水路众多,商户往来,富庶的很。
东津王成年后移居封地,其母瑜太妃请命跟随居于东津王府颐养天年,是少数存世的结果比较好的嫔妃了。多少满眼富贵权势的后宫佳人随着老皇帝殡天后陪葬了。再看瑜太妃性格平和,精明决算也是由骨子里的商人气息决定的。
这几天,二十六岁的东津王凤瑜渚坐卧不宁,白胖的脸庞有了明显的清减,他在书房一遍遍的划拉着一个玉算盘,“不对呀!华阳王不是善心大发的人哪?这贴进去的钱粮超过他封地三年的收入了啊?”
“姬长风没有家底子,朱家、李家、诸葛家也不是喜欢大出血的人家不是?”
“还有这个武将出身的江陵王也搞民生了,这不是不务正业吗?”
“杀人狂魔凤擎会挖河?天下奇谈!”
“虽然西面凤霖烨还没有消息过来,他那个人悲天悯人的,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各路通商带来了各个地方的消息,让他如临大敌。一向对经商颇有天赋的凤瑜渚,嗅到蛛丝马迹的味道,即可决断,打小就没失误过。
居于东津四城,虽说没有大建树,却也是领一方富贵财路。爱财,不贪财,所以不管是前皇帝还是现在武德帝在位,他总能安然一方。
这次天下究竟是要发生什么大事情了?
多年未曾惊动过瑜太妃,凤瑜渚定了定心神,传令,“求见太妃。”瑜太妃居于王府最深处,临湖一处大院落,喜欢清静,平时避客不见,也少有外出。
凤瑜渚夫妻和孩子们也是初一、十五请安,少有打搅。对于其他侧妃嫔妾,瑜太妃是不接见的。如今这疑问越来越严重,凤瑜渚想到了他的母妃。
染菊堂,一位富态的中年妇人发如堆墨,眉眼温软,口角噙笑,身穿烟罗裙,脚蹬软锦履,头上只有一根凤钗,舒适惬意的逗着廊下的金丝雀,“吾儿,真是少见呐?”
“母妃,儿有事情不能决断,还请母妃参谋裁度!”
“哦?说出来听听?”
凤瑜渚把各地消息说给瑜太妃听,瑜太妃松软的表情渐渐收敛,逐渐愈来愈凝重,“你怎样想的?”
“我就觉的有大事要发生了,可能和河道水利有关”
“废话!修河道和水利不是小事,原本要上报朝廷的,这些年武德帝为维持稳定,还无余力收拢各封地权势。各自为政不是一天的了!”一向温软的女子此时也透露出敏锐的政治眼观,
“如果不是事先有人得了先机就是有高人在搅动天下,否则凤女舆图不会连续发生。”瑜太妃冷静的分析,这个可以平安逃离后宫的女子,果然是不凡的。
“东津封地上地势平坦开阔,水路交通,人口密集,如果有洪涝,灾害就最严重。自入冬至今,雨水少,我的碧波春湖水都是用附近河流水车灌的。我琢磨着积水成洪的老话怕是要应验的。”
积水成洪是指很久不下雨,一下就会很严重。
凤瑜渚自然是明白的,大量赋税中,水路就占三成。想想如果东津化为一片汪洋,殍浮千里,不由不寒而栗。
“如果有高人智首在灾难前救世,不可能放弃这人口密集的东津地,你且放出哨探,如有不常见的奇人异士,只管报上来。待之一礼,予与予求,莫不从之。切记!”不愧是后宫遗老,对危险的来源与分析,丝丝入扣。
“当然,也不能坐等,还得自救。你招人商量去吧!”
“是!母妃!”凤瑜渚退下。
议事厅,凤瑜渚布下访人的命令后,召集了各路官员和人马,还有各路商会议事。
众人齐聚一堂,对东津王收到的消息,也多少有耳闻。众说纷纭,不一而足。但多少都有隔岸观火的意思,没有自身在其中的感觉。
东津王看着一锅粥似的议事厅,头痛不已。
他不是华阳王一样深藏不露,也不是吉霖王杀伐血腥,也不如江陵王武威决断,也不是汝阳王凤霖烨的悲天悯人,他就是喜欢做些生意,赚些钱,做个现世的富贵闲人就好。怎么就这么难呢!
一天下来,也没有商议出结果,“散了吧!”凤瑜渚,一手揉着突突跳痛的额头,一手挥了挥。
有消息报,“南码头来了一位麻衣老人,带一位绿衣童子,看起来有些不凡。”
“怎么不凡?”凤瑜渚的耐心受到了极大的考验。
王府客房快住不下了,散出去的人发现奇人就给请了来的,有一位果真是棋坛高手,路边摆下棋摊子,一两一盘,从未输过。一位邋遢道士,相面算命无有差错。还有力举千斤的,隔空取物的,甚至跳大神的,变脸谱的,训猴子的。。。。。。哎哟喂!王府现在就能拉个杂耍班子了。
“听说,他吃饭住店从来就不付钱,别人还给钱求他去。”
“咦?这个可以有!果然高人哪!待本王亲自去请。”爱财的东津王凤瑜渚眼里闪现了金灿灿的光。
平津城东大街一家客栈上演了一幕夺人眼球的大戏:
一麻衣老人带着一绿衣童子刚出客栈门,被锦衣华服,金冠阔带,身形发福的东津王凤瑜渚带着人气势凛凛的堵住,“这位就是?”
“是,王爷!”侍卫回禀。
“嗯!有点意思!”凤瑜渚上下打量了老人,花白头发,一根破木簪子挽住。
不,不是破木簪子,暗紫色的木皮表面分布着数个大小空洞,细腻光滑润泽有光晕,散发淡雅隽永古韵木香,分明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雷击枣木,是道家至高法器,世间求一而不得,若这根木簪放在江湖上,其价格不可估量。
细麻衣浅浅淡淡的黄,原色未染,里外三层,柔软滑润,平如水镜轻如罗,经纬纹理里暗藏珍珠罗纹,未染一丝纤尘。
这个麻布质地眼熟啊!东津王想起自己小时候在皇宫父皇的库房见过,只有半匹,说是三百年前景辉大帝遗留,是世间最难得之物。皇帝几次想拿来作画,都未舍得。
这个老头子浑身上下里外连鞋子也是,看小童也是外罩麻衣脚着布鞋。
东津王瞪大的两眼要滴出血来,心里叫嚣,“果然是高人,他不是,还有谁是?这通身上下,就富贵倾城了!不,倾国也可!”
随着东津王眼神激变,外凸充血,十几位侍卫立即警觉,腰刀半抽,随时准备冲上去砍人
“来人!”
“呵!”众侍卫哗啦抽出腰刀,团团围住麻衣老者和绿衣小童儿,吓得围观人群抱头鼠窜。生怕被波及,遭池鱼之殃。
“备本王紫尼车舆,请老先生入王府做客,奉为上宾!”东津王凤瑜渚,中气十足的下令道。
稀里哗啦,四周侍卫和抱头躲藏的人群都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