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津王府来了贵客，安排他住进了为未来世子准备的金玉苑。金玉苑，名副其实，当真白玉为堂金做马，处处富丽堂皇，贵不可言。

但那奇怪的老头子居然拒绝了，“王爷，还是给我老头子一般点的房子住吧！这样华丽的屋子，我睡不着啊！”

“为何？”东津王奇怪了。

“我老是想把它们都变成钱呢！”老者实诚的回答。

气氛一时如被冰冻，稍后爆笑声大起。东津王和随行的官员、侍卫、还有侍女们都忍不住乐的前俯后仰。

东津王凤瑜渚拿手绢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小声的对老者说，“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又是一阵爆笑。

最后还是如了老头的愿，给老头安排了一处小桥流水的景竹园，园里竹篱笆，小院墙，榆木家具，敦实古朴，雅趣十足。

老头子怡然自得的坐在小院子里喝着贡茶，吃着御厨们做的糕点，看小童儿在小桥边钓鱼。“哎哟！这条大，小六儿，待会儿给师傅熬鱼汤儿喝！”

没错是窦天翼，小六儿。在这钓鱼一个时辰了，旁边的玉碗里有了两条。这五彩斑斓的凤尾鱼好看，却不大，啥时候够熬一碗汤啊？

“师傅，这么花，能吃吗？不会像花蘑菇一样有毒吧？”小六儿皱着眉头，满脸质疑。有一次实在饿极了，小虎子吃了花蘑菇就眼泪鼻涕一起流，后来死了。他记得牢牢的呢！

“当然能吃了，师傅还能骗了你？”老头子摇头晃脑的说，好像喝的不是茶，是酒一样，表情熏熏然。“不信，你问王爷。”

东津王凤瑜渚拉着他的长子凤骥吉来到小院，心里都是泪，“我的凤尾鱼啊，南洋带来的就剩这不多几条了！”口中却说，“能吃，还是少有的美味呢！”心里立即有个小人儿上来扇了个嘴巴子，瞧你个贱嘴儿！

五岁的凤骥吉喜欢玩，立即凑上去和小六儿一起钓鱼捞鱼去了，东津王爷凑到桌前，和老头儿一起边喝茶边看儿子玩，两个五六岁的孩子交流很有意思。

“你叫啥？”

“我不叫啥，我叫小六儿，你呢？”

“我叫凤骥吉”

“啥？疯鸡鸡？”小六儿眼大了，没见过这么重口味的，还是江湖浪迹少了。

“好吧，那个。。呃。。鸡鸡，你会熬鱼汤吗？”

“我会喝鱼汤。”

“好吧好吧！会喝也是本事儿。”

两小儿童言童趣，旁边二人看的乐呵着，凤瑜渚没忘了请老人来是为什么的。对了，重要的事情呢，“老头儿，怎么称呼你？”

“姜四麻子！”

凤瑜渚被雷的七窍冒烟了，神名字喂！和西街洗头的、修脚的、补袜子的有雷同啊！上下再看看老头儿，凤瑜渚的小心脏晃了晃，

“那你是高人吗？”

“那当然咯！”

“哪里高？”

“你想哪里就哪里！”

凤瑜渚闭上眼，心里告诉自己，“镇静！镇静！人请来了，不能白请了，让堂堂王府被人笑话了。”

“你说我这发愁的事情怎么办好呢？”

姜四麻子老爷端起碗喝了口茶水，“好办！让别人掏钱把事情办了，好处自己得了不就成了？”

“这掏钱的事情不好办啊？”凤瑜渚想到掏钱就肉疼，由己推人，实在一筹莫展。

“你请我干啥来的？”姜四麻子老爷吧嗒吧嗒嘴，“不就是掏别人钱，办自己的事儿！”老头斜眼看了看他一眼。

哎呦！高人！说到心坎里了。凤瑜渚立即就好似打了鸡血，脸都红了。“这个啊，四爷，你说说看，我这封地又没几个兵，不能像华阳王啊！姬长风啊！江陵王啊！吉霖王啊！像他们一样出兵力，别人出钱的。这个事情怎么好弄呢？”

“好办，拿舆图来。”姜四麻子爷麻衣一震，气魄顿起。丝毫不见前面猥琐之气。

凤瑜渚愣了一下，“着人取封地舆图来，请杜先生、毛先生还有河道史董大人、季大人一起来。”

杜先生和毛先生是凤瑜渚麾下的商道两大能人，闻名于东南一带商界。董泽启，季余光也是河道史里的高手。

两位先生和和河道史拿舆图一起到来，姜四麻子爷摊开舆图在桌面上，一手掐腰，一脚踩在墩子上，惫赖之气去了，平添了匪气十足，他指点着舆图对几人说，

“东津四城二大河七小河，湖泊三个，平均水平面落差不超过五十尺。东津河南圩，堤线长五百里，堤顶高程五十尺到五十六尺，堤顶宽一丈五之三丈，防洪能力二十年一遇。圩堤保护面积二万五千倾，其中耕地一万五千顷，人口十一万。”

“南江圩位于南昌县东北部，南支与清流河故道之间。圩区原为三角洲地。圩堤长三百六十五里，堤顶高程五十五尺到六十尺，堤顶宽二十五尺，防洪能力二十年一遇。圩堤保护面积五万七千倾，耕地三万顷，人口是七万。”

。。。。。。

姜四麻子爷手指舆图从河流到平原，从人口密集到疏松出，源源不断的数字精确到一个人，一尺地都分毫不差。凤瑜渚虽然爱财，账目门精，但对于河流宽广，地域幅度只是略有了解，一系列的数字听的他眼冒金星。

姜四麻子爷怎么摸的这样清楚？不会是信口开河吧？

趁麻子爷换气功夫，凤瑜渚快速和两位先生及河道史交流了下眼神。几位居然一起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个姜四麻子说的是真的！

河道及围堰说完，开始分析百年一遇洪水薄弱环节，归纳了修整范围。加高堤坝，改流圩口，增加泄洪行洪区域。姜四麻子爷手指口述，河道史和两位先生一边点头，一边记录。

一天下来，记录手稿堆了一堆，姜四麻子爷声音沙哑了，四个记录的人笔都写秃了好几只。凤瑜渚已经眼神呆滞，反应迟钝了。

两小子旁边用炭火小炉子煮凤尾鱼汤，自得自乐的喝了一碗又一碗，小肚子水饱水饱的。

休息一晚，几人恢复了体力，翌日，几人再次梳理了河道及水利重点，开始谋划实施的方案。

“拍卖？”凤瑜渚瞪大双眼，面皮一抖一抖的，不敢相信姜四麻子爷说的话！

“是！把需加高固圩的堤坝拍卖给富户，谁按标准加固堤坝，其外侧百丈使用权就归谁家所有。免税三年，外围可以随意种桑种麻，内围可以种莲藕菱蒲等作物，还可以就近灌溉，很快就是肥田沃土。”姜二爷捋捋衣袖漫不经心的说。

凤瑜渚咽下一口吐沫，划算，加固堤坝使用民工的钱与买同样大小的地皮相比，花钱了了，自己都想拍一段下来了。“那不是我的地盘吗？卖了我怎么办？”

“种桑种麻，你不是收税的吗？种的越多越好啊！”

“是哦！差点忘记了，哈哈哈。。。。。。”凤瑜渚一拍大腿，乐了。

第二天，衙门就贴出告示，拍卖河流围堰使用权，凡缴纳五十两银子报名者都可参与。以一里路为单位，可以无偿使用围堰外百丈宽的土地及河水灌溉权。如果一家不够的，可以和村人，亲友一起凑钱报名。修河道限期两个月完成，否则，就无效。

有人就说了，“除了报名费花钱外，其他就是花体力了，那不是咱村子也可以报名？”

“河道旁边灌溉方便，一架水车就可以了。河边还能种点菱角，莲藕，鸡头米之类的，倒是比平原有出息，还好管。”

“五十两不是事，修河民工也不值钱，如果包下一里地长，得地二百多亩，如十里河道，那不是二千多亩地了吗？划算啊，太划算了！我得告诉老爷去。”一位管家模样急匆匆的走了。

。。。。。。

一时间，这个河道拍卖的消息风靡了东津四城及附近城区。各处人声鼎沸，纷纷摩拳擦掌，带着报名费挤进平津城。场面之弘大，气氛之热烈，空前绝后。

凤瑜渚傻眼了，看来河道怕是不够用啊！好想捂盘啊！肿么办？

最后，来人实在太多，还有几大家族和商会走后门拉关系的，东津王凤瑜渚简直应付不来了，只好分区拍卖。

四大河、七小河，三个湖泊分了三个拍卖场半天就拍卖结束了。还有许多没有拿到河道的，惋惜不已，流连在拍卖场外久久不肯离去。

凤瑜渚原先想给自己留一段河道的，最后也没有留成。简直是恨不得再来十条八条河流吧！好满足这些失落的人群还有自己。

当日就有人扛着家伙挖河修圩去了，怎么这么急呢？官府说了，两个月内修不好就得不到土地了。早一天修好就能换地契，是官府加盖的红契。

东津王府，姜四麻子爷和两小子嗨嗨的数钱呢，仅仅报名费五十两，就塞满了王府的院子。失落的凤瑜渚心情好转了一些。

“麻子爷，这个钱是有我一份的吧？”

“呵呵呵。。。。。没得！这个钱是买粮买药的哦！”姜四麻子撇起了吴侬软语回了一句。凤瑜渚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来。

“你可以大量收购草药，待日后制成药丸药膏高价卖给大家族就可大赚一把啊！贫民就免费发放汤药吧！储备粮食用来平价市场，防止有人囤货起价，祸害人命，你就成光头王爷喽！”

姜四麻子爷看萎靡不振的凤瑜渚，又给支了一招。

凤瑜渚暗淡的眼神再次点亮起来。“来人，按四爷说的办！”

两个狼狈为奸的奸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