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王的诘问使武德帝恼怒万分,明知道自己陷入不知何人布下的局,却无法洗清自己的冤屈,这憋屈还得自己忍着。局面的动荡,由不得自己再三的辩白。只能采取强硬的手段来面对了。
三日里,武德帝和东梁的老臣、权贵及兵部势力商量着策略。三日后,调集各地就近驻守的人马与西北吉霖王、南华阳王、东姬长风几路战线遥遥相望,严密布防。
武德帝在兵部沙盘前,看着自己的兵力分配,心里暗暗叫苦。如果是一王做乱,不足为惧,现今三处作乱,战线几乎超过半国,如果有两军交战,战场必然在东梁地盘之上,祸及百姓安宁,制造社会动荡,损失将是巨大的。
现今,东梁自灾后重建,历经几重艰难,时至今日,勉强站住脚,国库略有盈余,正是准备大展拳脚时候,这些人怎么就不能消停些呢!
内战消耗的不仅是钱粮,还有人口。三处叛贼陈兵共计五十余万,应对人马调集十一处守卫就达到五十五万。耗的不都是东梁自己的人吗
就算五十万人马的口粮消耗,国库也是撑不住半年的,这亏空如何处理?武德帝想到的林林总总,不由头痛不已。
右相凌宁一身玄色朱雀锦衣,胸配软甲,与黎王凤宪礼,世子凤琚等人围着沙盘前,看武德帝手扶着沙盘,双眼充血,眼光杀气腾腾,又不时拧着眉头往东部看了又看。
东部有什么?姬长风隔着济临江布兵列阵,顺江而下,途经东津府地盘,那儿是东梁最富腴膏粱之地,心里暗笑一声,“皇上,东津府地区民风淳朴,地域阔达,是我东梁东津王镇守之地,现今毗邻乱党,恐受其霍乱,不如吾皇派援军帮助王爷抵御外侵。”
这话极其虚伪阴险。世人都知道东津王善经营之道。积累财富不知多少,治下交通纵横,往来皆是商道货贾。战争里,诸军阀眼中的羔羊肥肉啊!
右相凌宁口中所谓的援军恐怕比外侵更危险,其险恶还要披着伪善外袍,占据了权势的上位,掌握着流言蜚语的风向,行世间险恶之道。
然而这抵御外侵也是武德帝的心声。不管如何,这肥肉不能掉进了敌人的口里,变成资敌就不美了。
恍然间,心思万千遍,武德帝凝神思虑,似有为难之色。黎王凤宪礼掸掸紫金蟒袍,哈哈一笑,“右相多虑了!东津王不还有两万驻军吗?也不是纸糊的老虎,不堪一击。”
不提两万驻军还好些,提起,武德帝脸红了。按配置,东津王应当有两万驻军,但当初他还没有上位时,暗中使了手段诳诈了还未成年的凤瑜渚的兵符,为自己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后来用残将老兵半数不足交还给东津王。
而那时候东津王凤瑜渚生意兴趣正浓,也没太当回事儿。这些年,除了闲置养老外,根本不见有兵力储备。所有诸王将相里,最不用戒备的就是他这个兄弟了。
黎王凤宪礼提起这话是什么意思?总不是为了羞辱他吧!难道是说,没有兵力防守,姬长风取之便宜?
想到这些,武德帝脸色又变了变,深吸一口气,“凤琚听令,朕派遣五千精卫随你奔赴东津府协同守卫,必要时接东津王一家至燕京避祸。”随后又低声交代了一句,“动静小些!”
凤琚眼光微转,冷酷的嘴角抽搐一下,“遵命!”旁边凤宪礼背手而立,看凤琚询问的眼神,微不可见的点头。凤琚领命告退。
此时,三桅帆船已经行驶出了东津府地界。船上一家四人脱下金丝绣衣,换上早已备好的布衣。
“父亲,我们走了,管家爷爷咱们办?侧妃娘娘怎么办?还有兄弟们呢?”凤骥吉心底单纯,为了王府留下的人担忧起来。
“傻儿子呀!他们自然也会避祸去的。我们一家是最招人眼的。我们一旦出门,他们就分批隐藏起来,不要担心。”凤瑜渚揉揉儿子的头。
“王爷,现今,咱们去哪里?”王妃心里忧虑,眉目紧蹙。
姜四爷没有出现,只有小六儿窦天翼带了四爷的手书,避开层层耳目,自后院湖水里接了他们出来从水路快速的离开。去处就看他们自己决定。
凤骥吉希望和小六儿哥哥走,但王者之行,电闪雷鸣,混迹于乡野会累及无辜的百姓贫民。
“咱们去七弟那里。”东津王看了姜四麻子爷的书信,就一个字西,沉默了一会儿,说了目的地。
自己一直都是知道自己没有兄弟们的王者野心,自幼时就不爱权柄,没有争霸之心。但出身皇家,也是身不由己啊!要在这权势倾轧之下挣个活路委实不是易事。
如果自己一家出了东梁,即可被认为叛国出逃,如果去了燕京,就会被剪掉翅膀,在难自由。如果陷入姬长风之手,生死不可知。落与华阳王处也不遑多让。
西北吉霖王这次祸乱中失去世子,显然被人做了筏子,其刚愎自用,不足称道。他的地方更是没有自己一家立足之处的。如果去东北江陵王那里,他镇守东北,立场未明,如果武德帝要召回自己,只能回去,不然怎么办?还能要这个三哥为了自己挑明与朝廷的分裂吗?
只有汝阳王弟那里,似乎可以找到自己一家存身的可能,王弟的地位特殊,朝廷的召训,愿不愿接就看他一念之下了。如果武德帝不想再节外生枝,就不会招惹他。
而那里的西北贸易场如能不受内乱的干扰,其位置接壤四国,贸易往来,就是自己生存最好的土壤。
平津城外的一处平原地带,田地里绿油油的庄稼长势良好,燥热的西风卷过,绿浪翻滚,轰隆的雷鸣由远及近,低沉渐变清脆,原本几堆白云被滚滚而来的乌云推挤掩埋,渐渐黑云越来越厚,燥风夹杂着湿漉漉的水意,似乎暴风雨即将来临。
两路轻骑精锐在此狭路相逢。只需一眼,凤琚就看出那短腿战马及腰刀配置为姬长风麾下骑兵,果然他也是要吃了东津府这块肥肉的,当即二话不说,挥动佩剑指挥人马冲上前去和对方开战。
两队骑兵同时都明白了对方意图,随主将杀上前去。和着疾风骤雨,战马的嘶鸣和军队的厮杀,血液随雨水染红了地面,恍如令天地变色。
一个时辰后,双方各自损失近半兵力,负伤更是几乎人人都有,凤琚的队伍微微占了上风。
那领队的将领看再纠缠下去,可能就全军覆没,当即下令后撤。不足三千人马在风雨中杀出一条血路。
凤琚没有全力阻拦,自己的人马损失也不少,还有重要的任务,岂能纠缠在这平津城外。
留下十余人处理战场,其余人马快速的奔驰入城,直奔东津王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