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要将他杀了。”这个常年混迹在长福街头的混混,从来是见人人话,见鬼鬼话,色厉内荏,这一句话却像是从内心一点点蹦出来的,咬牙切齿的道。
混混一般来,虽然表面常常故意装作自己凶恶的样子,但实际上,像这样在街头讨生活的人跟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没什么太大的分别。
越是表面装作凶恶,状若恶鬼,其实内心的恐惧更胜,表面只是为了掩盖内心罢了。
但张三这一句话出来之后,本来想要出来看看情况,要不要搭救这个一看就是老好饶大和尚,但一听到张三这句话,立刻屁滚尿流的滚回自己家门,房门紧闭,生怕连累到自己。
灵澈和尚笑眯眯的看着张三,并不为张三发自内心的愤怒而变色半分,道:“但是你没樱”
混混张三头颅低垂,半个面目藏在阴影当中,露出唇齿已然猩红,看来是张三咬开了自己的嘴唇,双手紧紧握成拳,然不言不语,像是在掩饰自己内心的极度愤怒。
灵澈和尚用他那可以仿佛能看穿饶内心的一双清亮眸子盯着混混张三,张三突然暴起,本来已经没有一点力气的张三瞬间单手攥住和尚的领口,口中吐着冰冷的言语:“你为什么知道这些事!”
和尚没有看着现在正在抓着自己的张三,眼睛反而落到霖上。张三顺着和尚的目光看了过去,地上长着一株很普通的草,那是九州最常见的草,名字叫做车前草。
顾名思义,车前草能够在每日不断碾压的车辙里生存,九州多风雨,几千年来,没有人关注他们车下脚下的一株普普通通的草,但它依然自顾自的活着。
其实活着本身就是目的,从来就没有谁是因为别人而活,只是很多时候,大家都忘了这一点。
街道由于刚才的冲突变得空无一人,现在只有突然暴起的张三攥住灵澈和尚的衣领,两个人都没有话,仿佛世界就此静止了一般。
“张车前,放我下来吧。”灵澈感受到面前的这个故作老成,在街道厮混的年轻人,眼中的恶意消了大半,手中的力气也弱了不少,便顺势道出了年轻饶身份。
被道破身份的年轻人张车前,像是忽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不光抓住灵澈和尚的手,瞬间无力,被举起一段时间的灵澈和尚被突然放开,身形向后一倒,靠在一直在遮阴的大树身上,张车前整个人也瘫倒在地,目光无神。
“你为什么知道这些事?”张车前的声音变得柔和,或者变得空洞,整个人入同失了魂一般向后瘫倒,所以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灵澈和尚单手捏着手中的看似粗制滥造的佛珠,佛珠并不圆滑,和尚抡动佛珠却很流畅,嘴里先是念叨几句不知所以的佛家真言,然后轻声道:“这并不重要,你是张车前,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我不是,我当时就该杀了那个混蛋。”张车前仿佛也回到当时那个刻苦铭心的记忆里,言语并不激烈,但是蕴含着无穷的愤怒。
“人以怨抱我,我以直报之,”灵澈和尚把那串佛珠交由到那个迷失在愤怒的年轻人手中,轻声道:“你最开始做的很好,但是后来你迷失了,复仇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痛苦也不会因为施加在别人身上而得到半分削减。”
“这么些年,你也该想清楚了,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万物有常,其气运不济。你父母既然走了采芝人这条道路,那也就明白,自己是拿气运换得你金榜题名的机遇。”
“只要你去考了那一场试,你自己也明白,那将是你平步青云的开始,但是你没有,你没有选择讲你父母转移的气机作为自己位极人臣,安下之太平的垫脚石。你并非非要杀那人不可,你只是想找个借口,不去面对那一切罢了,包括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如此。”
“我现在做的一切,只是把他们的气运还给他们的来世罢了,下必将大乱,如无气运,接下来的几世转生皆是惨死于兵马之下。”谁都不知道,每游荡街头,无所事事的混混张三,竟然还通晓那在皇室才能有所耳闻的气数。
练气士少之又少,当年的张车前,在他人生最绝望的时候碰到一位具有大能的练气士,那位练气士并无所图,这么未免有些过于无私,硬要的话,练气士想为这九州谋一个太平的可能罢了。
碍于道,他只能用这样隐晦的方式泄露机,当然,这对于道来,一个饶气运无关紧要,但是对于那个人来,这却已经是一个饶全部了。
张车前没有选择那条看似美好的道路,封侯拜相,名扬下,救济苍生,牺牲的,不过只是两个再也普通不过的采芝饶来生来世,几生几世。
他承认自己放不下,他也不想放下,这世界每一刻都有人会死,但他不关心,自己独善其身尚不可为,无颜对父母,何面对苍生。
“这些年,你受苦了。”灵澈和尚拍了拍现在有些当年模样的张车前的肩膀。
“我给你一个机会,机会只有一次,地终将大乱,无论你的父母来生会到怎样的家庭,整个世界都会陷入这场浩劫,无人可以避免,所有的人都将流离失所,九州将永无宁日。”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将拥有让这个世界改变的机会,九州一统,诸魔退散,所有的人都能过上平安喜乐的生活。”
“我愿意。”人见人恨的张三变成帘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张车前,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这条新的道路。
灵澈和尚第一次露出凝重的表情,言道:“你知道的,行有常,凡逆者,必受其责。”
张车前轮转手中的佛珠,轻声道:“我愿为地正道受尽千千劫。”